画布长三尺,画卷之上,绿木赭土,朝气盎然,左边一尺三分处,一只大猿,踽踽独行。风未至而木叶落,声未扬而脚步急。单单一幅画,倒是声色俱至,栩栩如生。
不过此人,说来也奇特,换了身衣装,学了些端方,端了声调子,身子一转,头一抬,就那么毫无违和地,改头换面了。谢天谢地,不如感谢长思那好爹娘,赐了她一副好皮郛,外加一颗小巧心。此时现在的长思,宫装这么一穿,宫饰这么一戴,看起来再也不像牛贺城北的小小贱民,如何看,都是聚六合灵气而生,集万千宠嬖于一身的一国公主。
两人从小发展的环境全然分歧,见了面,又能谈甚么?长思摇点头,在别苑赏春,身后四五个宫女相随,姹紫嫣红的,自带春意。
长思听着东苑有琴声传出,竟鬼使神差的,朝着阿谁方向走了畴昔。
“我们公子呀,那可不是不时都在,月余也是你运气好。”答话的,是公子琰的书童,只见他滑头一笑,自带了三分天真。
鸣筝的是妙手,却不是妙手中的公子琰。金玉钗,碧霞罗,看打扮,应是侍女无疑。
长思欠身,走出别苑,却将初春的心机,一不留意,落了下来。
公子琰自语道:“哦,本来她竟选了这两幅。”
“多话。”公子琰淡然道,书童吐了吐舌,不再言语。
“公子说的那里话。”长思掩面轻笑,“公子高文,小女子曾有幸赏得一二,本日亲眼所见,实在冷傲。”
公子琰提笔,直至画完,才昂首打了个号召道:“未知公主驾临,礼数不周,多多包涵。”
她与长生二人,一个从城北贱民,一跃成为和亲公主;一个从多年偏将,摇身一变官升三级,说不清到底是谁奉送了谁,谁又亏欠了谁。
冷傲的是案上的画,更是作画的人。
七弦风雅,素手如玉,松风暖暖,初春懒懒,弹奏的是一曲《远游》,相传词曲为公子琰少年时所作,曲中一面诉说游子的哀思,一面却又畅谈远游的舒畅,非常冲突。神思飘忽,混乱无章,天然入不得庙堂,但是,谁也未曾猜想,此曲传至花街柳巷间,倒是不测埠,很有人气。
亭苑中间,案几一张,画卷一幅,笔一只,砚一台,彩墨多少,一人站在案几前,低头作画,开朗清举,皎如玉树,此人恰是公子琰。
瞻部的皇宫内,除了主殿偏殿,各宫寝殿,另有东南西北四座别苑。现在西北两座别苑空着,长思住在南苑,东苑嘛,听闻住着一名胜神来的使臣,身份高贵,被巢皇奉为上宾。
长思的心机,九曲小巧,学得快,说的少,亏嘛,天然就吃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