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后代,不说这么多尸骨,便是随便一具倒伏的尸身都会引发庞大的震惊。
目睹少年就要追到,他一转头,张口就要说甚么,却见刀光一闪,鲜血就飞溅出来,这男人喉咙被切开,血淋淋伤口暴露。他扑倒地上,双手用力捂着脖子,冒死在地上挣扎扭动。
睢水源于河南境内,经开封府,归德府,又流经南直隶凤阳府,最后经淮安府邳州睢宁县东注入黄河。
“哥哥,瑛儿好饿。”
……
看少年是一个读书人,但他固然穿戴青衫,但双袖为窄,头戴软脚幞头,身上一袭披风,腰间隐露刀鞘与匕首,边上还插着一把雪亮的斩马刀,仿佛又不象是一个浅显的读书人。
“自八年起,寇贼交横,益以饥荒,民死徙过半。崇祯八年,献贼陷中都,士民被杀者数万,九年,闯贼陷灵壁、萧县、永城,攻沛县。十年,闯贼陷睢宁,攻徐州……”
阵阵哭泣抽泣声恰是从水塘边传来,却见塘边杂草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面色惨白,此时双目紧闭,一副不省人事模样,只模糊可见他那非常漂亮的脸庞。
恰是冬麦播种时节,然举目望去,到处焦黄,地步干裂,四野毫无朝气。
那些灭亡时候较长的尸骨更早变成黄玄色的骨头,各种莫名其妙的虫子在骸骨内爬进爬出。
少年神情转为温和,他还刀入鞘,伸手将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抱得紧紧的,口中喃喃道:“瑛儿、谦儿别怕,哥哥在这里……”
少年又一刀刺下,他连刺三刀,皮肉骨头被刺透的声音极其渗人,终究那食人男人一动不动,再无半点声气。
不但如此,河岸小道边还时不时呈现倒伏的饿殍,每具尸身都是干枯肥大,眼窝深陷,很多死尸的衣裳还被人剥个洁净,暴露支棱的肋骨与干巴的身材。
后一个食人男人啊的一声大呼,丢下木棍回身就跑,却听火线脚步声响动,他惊骇之余又忍不住去看,却见那少年正急步追来,他双手持刀,眼神冰冷而凌厉。
看了一会,少年又持刀猛地刺下,一刀刺入,那食人男人狠恶抬头嘶吼,身材狠恶颤栗不断,前后已被刺得个透心凉,然后长刀拔出,鲜血就像喷泉一样洒开。
男孩欣喜的道:“哥哥要醒了?”
女童哭声更加凄厉,男童也惊骇的抽泣,见两个男人邻近身边,他一咬牙,就要去拔少年身边的斩马刀。
少年安闲的畴火线那男人身上拔出长刀,任由他有力扑倒在地,然后冷冷看来。
两个孩童懂的能够不是那么多,但看两个陌生丁壮男人双目大亮,提着木棍急步走来,都灵敏的感到伤害,二人都哭起来,女童更是摇着少年的身子凄厉哭喊:“哥哥,快醒醒,醒醒。”
这男人长声嘶叫,满身都颤抖起来,手中高举的木棍也有力地落到地上,收回沉闷声响。
少年心中浮起这些史料,一字一句是那样让人惊心,这就是明末乱世,群众苦不堪言。
“……呜呜,哥哥,你醒醒……”
谁才是老百姓真正挑选?
这块地盘正在死去。
稚嫩的女童哭声传来,声音衰弱又无助。
男童仿佛年纪大些,有些沉稳懂事,他哭了一会,反过来安抚女童:“瑛儿不哭,哥哥会醒的。”
“十四年五六月,河南土寇袁时中,聚众至二十万人,江北窥凤泗,群盗蚁附,总督朱大典击败之,贼弃牲口宵遁。时山东盗起,山东土贼李廷实、李鼎铉陷高唐州。”
又是长刀贯穿身材的声音,火线那男人嘶叫着,身材若筛糠般颤栗不断,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他将女童抱起,柔声安抚道:“瑛儿乖,哥哥很快给你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