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伦敦哥心中慨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找到了?唉,人道阎婆惜生张熟魏,可谁又愿讲失落旧事,谁又情愿天生银剑呢?”
“奴奴客籍开封,本是良家阎氏之女,随父母流落至此,探亲未遇,怎奈我父抱病而故,无钱安葬,只得芦席裹面。万般无法,于街边插标卖首,得些许财帛安葬家严。家慈得知,气急攻心,当日便吐了血,没几日便随我父去了……”那女子躺在地上绝望地说道,就像诉说遗言普通,但是她的手却还死死地抓住伦敦哥的裤脚,比抓着拯救稻草还用力。
因为她们中的很多人,总爱和贫民谈钱,和富人谈豪情、谈人生、谈天下观,吹拉弹唱,无所不消其极。
阎婆惜这才当真打量王伦一眼,或许是第六感,或是主观臆断,总之世事所逼,感觉面前之人辞吐不凡,家学渊源,虔诚刻薄,满脸的本份相、诚恳人。又看了看其“保护”,只见林冲高大威猛,自有威仪,看了看其“长随”,朱富也生的非常耐看,必然是高门大户。踌躇很久,她才下定决计,赌命普通地斜咬着樱唇,屈身道了万福,低声道:“拯救之恩无觉得报,奴奴结草衔环,愿凭恩公调派。”
(坐久了的瘦子天然懂,更别说骑马颠簸。)
美人情长,豪杰气短。伦敦哥叹了口气,终得所愿:“你情愿跟着我便跟着吧,只要此后不悔怨便成了。”说罢王伦将肥婆唤进房来,另付了财帛给老鸨道:“我不是有金子没处花,我这几日另有些事要办,我替惜惜女人赎身,先住在你这里,你要好好照顾着,过些光阴我再来了接,如果少了一根头发,我不找你费事,自有人放不过你,你可晓得?老鸨又接了王伦的财帛,天然是满口承诺,连连点头:“请爷放心,我明日就给我女儿寻个平静的房间安设下来,不让任何人打搅。”说完懂事的关上门,走了。
我见且犹怜,泪湿春衫袖。
(“女人多喝热水,多喝热水”)
王伦抬眼望去。只见一朱门高楼,门楣上挂着一块匾,匾上龙走蛇盘“有凤楼”三个大字,门两侧红漆的柱子上各挂着一面烟月牌——“歌舞尘外落,风骚水中游”。门前并没有盛饰艳抹,手拿罗帕,倚门而立的蜜斯姐们,只看到亭台楼阁,只听到丝竹声声,高端、大气、上层次。
肥婆老鸨已经想得通透,一把拉起那女子,替她剃头整衣,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絮干脆叨连抱怨带安慰:“婆惜呀,你也别怪妈妈,这门子里的女人,谁不得经历这么一回呢?我跟你说过量回,早想开点也就早有个下落,如何就是不听呢?也赖妈妈这几天心气儿不顺,说你说的孔殷了些,好了好了,快回房里……这女人呢,把握不了命,也就把握不了芳华,你得信命啊……”她回身拿话搭伦敦哥:“你瞧瞧我女儿这不幸样儿!我还不是为了她好?花朵儿普通,也就这几年风景,别像我一样人老色衰在这受这份肮脏气!”
伦敦哥看着脚下抱着本身的女子,不知几分。或许是一时髦起,或许是怜香惜玉(主如果清倌人这三个字),他横眉立目,一展手中折扇,又一折一折收拢起来,手背三筋并起,仿佛要捏死小强普通悠悠开口:“彼苍白日,尔欲何为?”朱富下认识昂首看了看天气,差点没笑出声来。
此时阎婆惜立如西子捧心般立在屋檐的灯影下,王伦打量她时,鹅蛋脸,青螺眉,细腰身,大直腿,身形非常风骚。
王伦心中冷静给了九分,心中把他们两孩子叫甚么都相好了,嘴上却说敞亮话:“尔等上厅之人,所图者金银也,吾观其言谈,风雅得体……”伦敦哥骈四俪六说的费脑筋,只好换了个姿式,双脚不丁不八,微微晃了晃脖子转说口语:“你们开倡寮的图的不就是钱吗?她唱曲儿挣钱不也是钱?这么作践她,将来人也没了,钱也没了。人财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