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子里东首椅上坐着一名年莫六旬的老者,但瞅身长体健鬓间华发交杂,双眼虎目灼灼戾气凌人,想来当是那致仕的亲军统领葛俊。
下首摆布分站着六七员锦衣大汉,俱是京师里的亲军侍卫装束。一把三尺古剑斜插进了地上石板,剑柄长穗兀自颤抖不已。
葛俊端坐椅上闻言阴笑数声,语有嘲意道:“瞧你这女人行事在江湖上清楚便是个雏儿,可偏生这般牙尖嘴利好不饶人。自东昌府的空中你便跟上了老夫的仪队,前前后后尾随葛某数百里地,还自发得神不知鬼不觉么?这回成心没有宿在州衙府城的大驿当中,要的便是诱你前来脱手。嘿嘿,老夫混迹行伍刀尖上摸爬滚打,若连这点儿伎俩都瞧将不破,这些年早已不知死了多少遭了!”
柳、莫两人相视一眼,正要径直跃过院墙。忽见七八丈外门首旁侧处,有道黑影自一株椿树旁闪将出来,腿足似在树干之上微有借力,轻踩一纵翻过墙头。
柳少阳在暗处瞧了这等景象,当即冲莫凌涛打个手势二人身形倏纵,足下起落悄悄蹑到那间大屋窗前,伸手点破了棱上纱纸,从外往里窥测出来。
二人当下并作一处,半晌来到一堵青瓦墙院之前。莫凌涛安身站定伸手朝里一指,悄声道:“门主,我已经探听清楚了。那葛俊和随行的一班亲军侍从,就住在这馆驿内里!”
只听一个腔调浑厚之音沉声道:“燃烧掌灯!”屋子里有人称诺应了,厅下的正房以内顿时高烛透明,映出了大屋中的七八道人影来。
他只觉那闪过的黑影瞅着似曾见过,当下也不及多想同莫凌涛齐纵入了馆驿当中。伏在墙脚暗觑四遭情状无异,这才前后长身而起,跃在了前厅的屋瓦之上今后瞅过。
那名闯进屋中身着夜行衣的少女,现在疲劳在地想是被人脱手制住了穴道。一张鹅蛋脸上尽显嗔怒之态,清泪盈眶面有不甘之色。秀目仇恨朝上首那老者狠瞪畴昔,霍而破口啐道:“姓葛的奸贼,本女人本日失策不慎,认栽唯有一死!只可惜活着不能将你碎尸万段,即使去了阎罗地府也要与你清理血债!”
柳少阳和莫凌涛身在前厅屋宇顶上,听得这一语呼喝各自微奇。本来这声音愠怒当中不失娇脆,却明显是由女子所发。
行在头里的莫凌涛七拐八转,避开打更巡夜的差役身法忽快忽慢。柳少阳一通疾走跟出里许到得镇甸边上,转过处街角已然追到近处,当即无声无息轻纵至前,沉声道:“莫大哥,你来这里做甚么?”
这太原西驿地处太原府西侧前后分作二进,乃是专为迎送各地来往官差和到差要员所设。前厅畴昔东西两侧各是一排配房,住的乃是歇宿于此的官差侍从。北首几间漆柱雕梁的大屋修得甚是轩敞,想是身来其间高朋的落脚之地。
莫凌涛听闻霍有人声先是一惊,而后瞧见乃是柳少阳,这才讪然笑道:“门主,部属闷在屋里睡不着觉,只是随便转转!”
“此人眼瞅轻功不臻上乘,只怕还杀不了那葛俊老儿。我们尽管尾随出来,且先从旁瞧罢再说!”柳少阳眉头微蹙,低语道。
柳少阳晓得他笃定主张之事难相禁止,只得抬高声音道:“莫大哥,此事你可将柳某瞧得小了!那葛俊手上也算血债累累,要杀他也该算上我一份诶!”
那先进步来的黑衣人似是早已刺探清楚,身形连晃奔至正首的一间大屋之前。蓦地里拔剑将门栓削断,挺剑直入屋中,叫道:“葛俊狗贼,本日便要为我百口报仇雪耻!”
柳少阳二人瞧了这等景象尽感惊奇,莫凌涛撇了撇嘴,冷哼一声:“这姓葛的多行不义,当真是仇家遍天下。此人瞧着不像走家盗户的飞贼,莫不是又有人要取别性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