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里除却叶小青和张凤以外,俱都是武林道上的成名妙手。当下柳少阳坐在艇尾拦截如蝗乱箭,其他的木玄英等五人运起内劲奋力划桨,划子霍然得力一起朝南劈波乘浪而去。
这边兵舰上的一众锦衣卫,本见五行门世人即使不被烧死,也要灭顶在大海当中骸骨无存。没想到柳少阳等人颠覆之际弃了大船,跳上小艇欲要再遁。
五行门诸人见锦衣卫的官船已被落远,心下光荣方才松了口气。却不料本来安静的海面骤而东风猛紧,竟恶浪迭至波澜翻涌起来。舢板转眼之间高低颠簸,眼看便要为巨浪翻覆。
叶小青伏在柳少阳胸口神采惨白,低声哭泣道:“小青此生乃是不祥之人,现在福祚陋劣命里当绝,只要来世再奉侍公子了!”柳少阳听得心中一热,左臂将少女紧紧揽入怀里。
那前面兵舰上的紫袍客正自泄气,乍见海上风起浊浪滔天,五行门诸人的小舟转眼要为海潮淹没,心中称心纵声高叫道:“你们这些个周吴余孽暴戾恣睢,这就是对抗天兵王师的了局!眼下改过另有一条活路可走,倘若你们大家自断右臂,本官仁慈有好生之德,还可让众军拉尔等上船活命!”
一时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忽地踉跄站起家来,奋声叫道:“劈面船上的人听着!我乃大周吴王士诚公的子嗣,尔等自擒了我去邀功请赏,还请放过其他之人!”
那为首的紫袍客见状嘲笑数声,一面命两艘楼船运转水轮尽力追逐,一面令部下再填炮石轰击小艇。但兵舰上的洪武大炮虽是能力不小,却抵不住舢板纤细行驶开来不比大船。
如此一来两船一艇前后相逐,过了近半个时候。直追到红日西沉海面暗淡下来,两相船只却始终相距六七十丈高低。
少主张凤矮身趴在舢板之上,本来一向吓得浑身颤抖。听了这话蓦而想起先父豪杰死且不平,何曾像本身这般临危丧胆。
此际无垠波澜风紧浪高,锦衣卫的两艘楼船扯满帆船来势更疾。那紫袍人站在船头大声又道:“大胆逆贼造反反叛,命在瞬息还不束手就擒么?何况张士诚那恶寇已死去几十年,尔等又何必再为他的先人卖力!”
柳少阳见世人都已上了小艇,心下主张已定,叮咛道:“这舢板狭小去不得东海深处,我们转而往南边走乘机登陆!”
锦衣卫的众校卒连发数炮俱是相去甚远,徒然溅起水浪数丈如柱,舢板倒是安然无恙。当下只得以劲弩火失攒射,却都为柳少阳长剑疾转纷繁荡开。
他所喊的话音方落,又一股海潮如山打来。不过丈许长的舢板为滚滚恶浪掀起,终究被翻个底儿掉将柳少阳等八人尽数抛在海中。
即使柳少阳思虑周到心有百算,却单单没有推测这一夜的**当中,风助浪涨汐水竟会来得如此狠恶。
艇上的世人左摇右晃无不大惊,只听陆百川惊醒过来,骇呼一声:“不好!是海上每逢月朔晨昏的大潮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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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阳见仇家箭簇射尽兀自穷追不舍,心知再这般下当然难以甩脱追兵,金玄策等人力有穷时更是不妙。
他眼瞧小艇飘摇沉覆期近,心下万念俱灰,茫然暗忖:“果然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莫非是冥冥当中自有天意,要让我们几人毕竟尽亡于此么?”
小艇上的五行门诸人闻言恨骂不断,但眼瞅水势澎湃一浪高过一浪,却也无不心悸为之气夺。
那紫袍人瞧得如此勃然大怒,欲要驱船想要将舢板撞翻。但无法众锦衣卫轮番尽力运转舱下的水轮桨橹,却只因船身庞大不能将小艇赶上。而金玄策等人空有力量却不蕴操舟弄桨之术,划起桨来不得其法,始终不能将锦衣卫的大船甩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