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军官闻声身后窗户响动,旋即扭过身来,觑见是一对陌生男女,面色倏然一沉。猛地抢上一步,十指紧握结拳,裹着呼呼风响,直朝柳少阳胸膛小腹,错拳分袭而来。
那中年军官听柳少阳说并无歹意,这才又回椅上坐定,神采缓然道:“我名叫陈文毅,提及先祖本是宋末名相陈文龙的族人。而后蒙元当道,先祖举家出亡海上,几经展转,才来此琉球岛上。到得现在,已然历经几世了。戋戋鄙人,敬慕先祖之义,取名文毅。也算承蒙祖荫,做到了这琉球北山国的海军都督。”
这一场海上鏖兵,中山、北山两国海军此来彼往,从初申风景直厮战到日暮时分,方才出兵罢战。柳少阳与莫雪茵在高岗上的树端看得逼真,尽皆赞叹不已。
柳少阳瞅见这中年军官面色不善,早已凝神防备。此时看他拳势凌厉,很有些武功,倒也悄悄佩服。当下也不遁藏,只把体内阴阳二气暗运,会聚毕集于胸。
那军官忖着柳、莫二人无声无息到得船上,必是大有本领。是以盘算主张,先动手为强,照面也不搭话,脱手便是势大力沉的杀招。现在眼瞅着柳少阳不闪不避,心中微怔之下,便觉本身高低如风拳劲,清楚打在仇家周身关键,却竟似击在两团棉絮之上。
柳少阳和莫雪茵绕过岗哨,纵身闪到窗下,透过窗棱朝里张望。室内桌案椅帐,一应俱全,舱室壁墙上挂着纛旗国图,斧钺甲胄。只要一身着皂衣长袍的中年军官,正背身伏案,坐在灯下。
柳少阳笑道:“将军执掌北山国海军,定然熟晓用兵行阵之道。依鄙人之见,中山国此番溯波北进,耀兵海上,若论船坚戈利,皆在北山国之上。何况阵法松散,攻守有度。恕我直言,本日之战两军已知真假,明日中山国船舰如果奋力一击,将军部下的这支海军,怕是要有覆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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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阳笑道:“你我尽管径直去寻那海军都督,我与他晓得一番此中短长,他天然肯听。”当下相互计算一番,这才并肩朝山岗下走去。
柳少阳挥手弹开窗格,轻跃一纵,抢先而入。莫雪茵也随在他身后,跟着跃进屋去。
柳少阳顿了顿,淡然道:“小子虽是才情痴顽,却也读过十余载兵法籍典。依我之见将军此战欲破劲敌,务须连夜进兵,先动手为强。且非用火攻,方有胜算!”
“哦?柳兄弟倒是说说看,如何能解我北山国面前兵祸?”陈文毅不料柳少阳竟有此一说,微有怔然将信将疑地问。
柳少阳在舱中落座,旋即朗然道:“陈兄与我一见仍旧,小子便有话也就直说了。方才此地海战一阵,我二人在岛上都瞧在眼里。此番冒昧而来别无所图,不过是欲解北山国的兵灾水火罢了!”
那陈文毅见柳少阳颇晓先祖高义,禁不住欣然道:“我身处外洋藩国,可心中始终敬慕中原之风。久闻明庭上国,多有怪杰异士,可惜始终无缘得见。中间能拳脚无伤,武功之高,陈某平生仅见。刚才无礼之处,还望两位多多担待!”说着唤过门外执守军士,给柳少阳与莫雪茵看座。
柳少阳不料这军官能讲汉话,随即微一拱手,淡然笑道:“将军心机精密,一眼便瞧出我二人来源,戋戋好生佩服。将军既能操讲中土汉话,自是再好不过了。”说着指着身边莫雪茵道:“鄙人柳少阳,中土江淮人士。这位是莫女人,本就是北山国百姓,也是随我刚从中土而来。我二人此来并无歹意,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那门外巡岗的甲士听得叮咛进舱,乍看蓦地间多出一对青年男女。男的服袍雍容,器宇不凡;女的容颜清丽,英姿摄人。直瞧得那军士一时大为惊奇,但又见陈文毅对柳少阳二人非常客气,也就服从取来了座椅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