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年夏尽秋来,柳少阳用“万化混元功”吐纳流转六合之气,已将体内正奇诸脉的气海周天练得充韧无阻。周身百脉的玄宗真气已是大胜往昔,调运自如。龙虎一脉的几样绝技日夜习练之下,与江雪茵相较也只是稍落下风。江紫彦的身材虽是痼疾难愈,但每日与传授柳少阳招式玄功,精力却也垂垂好转起来。
江雪茵神采微黯,讷然道:“这如何成……爹不走,女儿便也不走,此生都留在这岛上奉养您暮年!”说到前面,语气已然甚是果断。
柳少阳被她带出几步,又走返来拾起地上的鱼篓,笑着说道:“瞧你欢畅得这般性急,连好不轻易捞打来的鱼都不要了么?”
两人一阵谈笑,半晌工夫便回到了村中。江紫彦此时恰是倚床微寐,觉出有人走进屋来,欠着身子缓缓坐起,见是柳少阳与江雪茵一道而来,讶然问道:“阳儿你本日练功得暇,说是和雪茵去海边捞鱼,如何这么早便返来了?”
江雪茵面上出现愁色,幽幽道:“少阳哥,你若想归去了,便跟我爹告别单独归去吧。我虽说也想和你回中土久居,可我这些日子里曾几度探过爹的口风。只要一提起归返中土,他便旋即面色不善,嘿然不语。哎,他白叟家既然偶然分开此地,我这做女儿的自当陪着他在岛上了!”
柳少阳心中一起上已然考虑安妥,此时见江紫彦问他,顿了顿开口道:“岳父,小婿几句话想问您,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话还尚未说完,江紫彦已是眉头微皱,沉声打断道:“茵儿,你也想去中土住是么?也罢!女大不中留,你同他一道归去就是了。”
江紫彦听了这话眉宇倏沉,神采陡变。青灰色的脸颊上一时候阴晴不定,冷冷道:“嘿嘿,你小子若想回中土还与我说甚么,独自归去便是!老夫这些年情意已决,此生是决然不会归去了!”
如此一来,这一老一少在岛上习演表里玄功,一个教,一个学。不觉间寒来暑往,日月流转,经年光阴忽忽而过。
这一日傍晚柳少阳练功有暇,跟着江雪茵到岛边去捕捞鱼虾。几网撒过好一阵忙活,堪堪装了半篓。忽听得北边海面上阵阵聒噪,两人不由得抬眼望去,本来是暮秋时节北方已寒,海面鸥鸟结群往南飞来。
柳少阳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我们和爹在这岛上与世无争,过得无忧无虑。可我离却故里日久,来此之前也未曾与叔父道别,他白叟家此时定然心中顾虑。再想起中土那些个同门故交,说不得心中倒有些想归去了!”
柳少阳心下大急,紧忙道“这如何行!你我有约回中土结婚,我岂能单独归去。再说来此地前我曾答允你带着你爹一起回江淮去住,这些日子我只顾练功也没提及此事。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劝劝爹,他白叟家昔年一场惨祸,这么多年心结难了。事到现在也该了结宿恨,享享清福了!”
江雪茵瞧他朝北而望沉默不语,猜出他久在域外海岛,现在觑见鸥鸟南迁,起了归返中土之意,当下走上前去柔声道:“少阳哥,你但是想回中土了么?”
江雪茵跟着老吴头每日里洗衣烧饭,筹划农务。闲暇的时候,也跟着柳少阳一起练功。他二人已有白首之约,此时在岛上乡间朝夕相处,情义更是绵绵。
柳少阳瞧了江雪茵一眼,只见少女努了努嘴表示让他来讲。当即心下微忖,正色道:“岳父您白叟家在这异域海岛上住了十多年,可曾想过再回中土去么?”
江紫彦神采透着一丝古怪,苦笑道:“爹这辈子说过的话向来作数,天然是真的了!”
江雪茵见父亲蓦地间转意转意,心中欣然之情无以复加,喜出望外道:“爹,你是说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