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昔年祸事说到此时,莫雪茵虽已知前面定是极其惨痛之事。可听到这紧急之处,还是想晓得个明白。当下忍住心中哀恸,颤声问道:“爹,这些人下毒以后,但是……但是将我娘并着家中仆徒都杀了么?我当时髦在襁褓当中,又是如何同您得出险境的?”
柳少阳听到此处,倏然想起莫雪茵在中原道上遭飞鹰帮暗害的景象来。莫雪茵更是“咦!”的一声,脱口惊道:“爹,女儿这遭中土游历,也被一种按捺内劲的毒药所暗害。中毒之背工足虽是如常,但招式间半分内力也使不出来!”
江紫彦面上转过愤恨之色,接着方才话头道:“那天家中的饭菜我有事用得晚了,才吃得未几便觉体内出微有非常。当即默运玄功,劲息已然流转不畅。而此时我那四个门徒,却早已将这有毒的饭菜吃得洁净。我心知劲敌转眼即至,想去号召世人寻个安妥之处暂避,可毕竟是为时已晚。我带着你娘和一众主子弟子,刚从屋里出来。便已觑见数十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齐从院墙外奔腾而入。”
“可谁知元庭得了这动静,竟派出了一众高名片客赶到了武夷山欲将我除之为快。当时你娘方才生下你数月,我喜得爱女又是初登南武林盟主之位,对劲之下也是疏于防备。”
莫雪茵听得一颗心轰然直跳,禁不住道:“这么说我娘当年,是死在蒙元刺客的手中了。爹您昔年的武功那么高,却刚才为何说有力回护我娘亲,但是那些个仇家的武功赛过了您么?”
“这些人照面也不答话,上来就只是逢人便杀。我当时体内劲息滞涩,又是仓猝间落下佩剑。情急之下竭力运起玄功,赤手掌毙了一人,方才夺了把长剑。那晚来的数十名黑衣人虽均是妙手,但放在常日里并肩齐上也毫不是我的敌手。只是可爱那所中之毒当真邪性,越是玄功运转,毒性发作越快。我只觉到手足酸软,身上功力全然发挥不出。到得厥后每斩杀一人,均是要竭尽满身之力。当时情势危急,我只能竭力护着你娘。四个门徒和一众主子不竭惨呼倒在血泊当中,却那边还顾得全面!”
江紫彦轻叹一声,续道:“我恰是不堪其扰之际,忽听江湖道上传闻南武林各大门派,要办衡山大会推举盟主。自从被迫出走龙虎派以后,我常常思忖如何助反元兴汉一臂之力,听了这动静当真是大为欢畅。衡山大会上南武林的各路群豪,那几日堆积了千人之多。其间不乏驰名宿豪杰,武学很有成就之辈,大师伙商妥决定比武选定盟主。我当时经十余载苦功,已把龙虎派的武学修炼有成。所幸数十场比试均能技压群雄,如愿做了那盟主之位!”
江紫彦说着说着,脸上暴露悔恨至极的神情,惨淡道:“这般搏杀了好些工夫,数十名黑衣人毕竟悉数倒毙于地。我定了定神驰四周一瞧,除了你娘和她怀里抱着的你以外,家里本来的其他十多口人,都已惨死在了当场!我当时心中虽是哀思,可目睹你娘和你除却些皮肉的外伤,只是受了惊吓。本身虽是冒死之下身披数创,可总算还留得性命。当下便忖着先寻个稳妥地点,将你们母女俩安设下来。”
“谁知我和你娘刚走出院门还没几步,忽觉身后劲风陡至。当时我中毒之余又接连毙杀数十人,剧斗之下早已浑身脱力,心中虽知有变可手脚终是慢了。待到转过身时,你娘已然被一个黑衣人持剑胁住,三尺青锋堪堪架在了脖颈之上!”
莫雪茵听到此处情难自已,乌黑的脸颊上不觉间流下两行清泪,轻声说:“爹,女儿心中不怪您,可我娘亲她……她是如何死的?”
江紫彦听罢牙关沉叩,缓然恨声道“这两遭事端虽说相隔近二十载,但那抑人内劲的古怪奇毒,竟都跟蒙前人有关。天下断无如此刚巧之事,定当是同一种药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