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麦秆对着一面破镜子,看着他肿胀的嘴巴,两只掉落的门牙,留下了两个浮泛,这是伤疤,是热诚的印记。
陈背篓说:“别怕,你再看,像不像一把钥匙?”
呵呵呵呵,刘麦秆刺耳地笑了几声,说:“吹得牛在天上飞,都快飞到承平洋了。”
刘麦秆在地上边画边解释,说:“你们看《水浒传》上,林冲宋江犯法,打入死牢时,脖子上戴的枷是不是这模样的?”
晌午餐后,无聊的人们,聚在村庄中心的磨坊前,女人们做针线说闲话,男人们辩论打牌。
这个印记,像甚么呢?
此次打斗,他和刘麦秆划清了边界,多年来,刘麦秆总以老店主自居,到处压陈背篓一头,仿佛奴役他、讽刺他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一个礼拜天,气候阴沉、阳光光辉。
何采菊想了想,仿佛有点像,她含混地点了点头。
陈背篓把陈望春推到人群中间,指着他的背说:“你们看!”
六爷怒斥:“羞死先人了!争啥呢?人一落地,这平生是贵是贱,是穷是富,是短折鬼还是寿比南山,老天爷都给你安排得好好的,你们辩论弄舌有个屁用!”
刘麦秆指头上蘸了口唾沫,在陈望春的背上蹭起来,陈背篓狠狠推他一把,问:“你干啥?”
这一架,大要上是平分秋色、半斤八两,实际上是刘麦秆完败。
刘麦秆回绝了村落大夫刘吉利给他以最低代价镶牙的建议,内心说,留着吧,我刘麦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此次惊心动魄的遭受,吓破了何采菊的胆,使她常有神经质的表示,比方她不放心让陈望春出门,怕他又被风吹走。
陈背篓说:“老天给陈望春一把金钥匙,这是个吉兆,咱扬眉吐气的日子来了。”
陈背篓说:“是金钥匙!”
陈背篓用蘸了洗衣粉的湿毛巾擦,擦了多遍,一点也没擦下来,那青色仿佛渗入了皮肉。
有金钥匙撑腰,陈背篓底气足了,有点翘尾巴了,走路昂着头,看人眯着眼,说话带刺,放屁带辣,并且专意找刘麦秆的茬。
一场向来没有过的龙卷风,突然攻击了油坊门,将陈望春卷起,丢在麦秸垛上,让他昏睡一天两夜,又留下一个让人费解的印记。
更首要的是借车拐仙之口,宣布了陈望春背上的印记是一把金钥匙、菩萨在陈望春的背上盖了章,他这平生必定要繁华繁华。
六爷来了,咳嗽一声,两人住了手,站了起来,刘麦秆被掉了两颗牙齿,陈背篓被打成了乌鸡眼。
陈背篓气愤了,上前一把揪住刘麦秆,两人打了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两人顶起了牛,谁也不让步,争得脸红耳赤。
一天早晨,陈望春睡熟了,陈背篓偷偷地溜出来,按亮手电。
这桩事,重新到尾,都希奇古怪,上天这是要给十一岁的陈望春一个奖惩还是一个犒赏?
刘麦秆再次细心地看了陈望春背上的印记,说:“这哪是一把钥匙?我看就是一个桎梏。”
钥匙是用来开锁的,如果陈望春背上的印记是一把钥匙,那么老天让他开哪把锁?
陈望春逃过了一劫,陈背篓和何采菊有重见天日之感。
陈望春背上的奥妙还没有公开,几天来,陈背篓一向痛苦纠结,它到底是个啥图案?预示着甚么?是凶是吉?他实在内心没底。
陈背篓让何采菊看陈望春背上的印记,何采菊惊得目瞪口呆,她吓得缩成了一团,在她看来,那是个不祥之兆。
刘麦秆一口咬定是一把锁,陈望春要大祸临头了,说不定要扳连油坊门遭殃。
大伙看着,公然有几分像,但只是内心嘀咕,嘴上却不说出来。
黑暗里,陈背篓点了一支烟,堕入了深思。
陈背篓领着光着脊梁的陈望春走过来,有人开打趣说:“背篓,不怕风把你家望春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