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麦秆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世人都哈哈大笑。
但在刘麦秆眼里,他家的阁楼固然摇摇欲倒、破败不堪,但那是他家光辉的见证,哪怕只剩一砖一瓦,刘麦秆也要誓死保卫祖上的光荣。
何采菊不明白,家里现有的屋子都闲着,为何要破钞一笔钱,修一座没用的楼,并且修那么高?
陈背篓家的新楼上,挂了一块匾,上面题了“魁星楼”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是油坊门黉舍校长徐朝阳题的,即便黑夜里,也煜煜生辉。
修阁楼和刘麦秆有了胶葛、起了摩擦,何采菊觉得陈背篓会就此干休,但陈背篓没听六爷的话,也不把村长牛大舌头放在眼里,一条死胡同走到底了。
颠末几十年的风浸雨蚀,刘氏阁楼屋脊下陷、屋瓦破裂、墙壁裂缝、楼梯垮塌,屋内遮不住风雨,屋顶上长满了杂草,像一个老了容颜的女人,脸孔丑恶不堪。
六爷抹抹脸,颜面无光啊。
之前,他走到街巷里,统统人都问好,有人撵着敬烟燃烧;村里的红白丧事,由他主持,吃酒菜时,他坐在首席,严峻的场合不能没有他;他家里的活,不消叮咛,有人抢着干,一年到头,送的蔬菜生果吃不完。
魁星楼完工时,六爷和村长牛大舌头都来了,六爷挖了第一锨土,村长牛大舌头挖了第二锨土,两个重量级人物的参与,使得魁星楼的完工典礼显得非常昌大。
刘麦秆插了一句:“咋不可?你少加几层砖就成了。”
瞅着刘麦秆远去的背影,村长牛大舌头内心说,你们两只狗咬去吧,最好能打官司,法院那帮家伙,吃了被告吃被告,终究让你们弄个两败俱伤。
陈背篓也想借此杀杀刘麦秆的威风,挡住他家的阁楼。
六爷连连点头说:“该!该!”
陈背篓火冒三丈,指着何采菊吼:“你闭嘴!”
在秋收之前的农闲时候,陈背篓有了一个严峻决定,他要修一座魁星楼,陈望春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得把他供起来。
陈背篓问:“莫非油坊门不该有一座魁星楼吗?”
陈背篓家在西边,刘麦秆家在东边,恰好白虎压住了青龙,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油坊门有个讲究:白虎压青龙、子孙代代穷;东高不算高、西高杀人刀。
陈背篓说:“你不出一分钱,不铲一锨土,与你有屁相干?”
现在呢,人们瞥见他不问候了,也不敬烟了,逢年过节,也不上门拜年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