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舌头要求陈背篓照几张相拿返来,然后,他放在枕头边每天看夜夜看,直到咽气的那一刻。
终究,陈背篓还是坐了车,是一辆拉货的人力车,跟在他们后边问:“去哪?捎你们一程。”
体育馆里,一字排开一长排桌子,流水功课,志愿者帮着拎包、倒水、领糊口用品,陈背篓闲下来了,他坐在一边,脱了鞋,用力搓他肿胀的脚。
拉车的问:“去哪?”
徐朝阳校长没提到地铁,那么,它很能够是一种新型的交通东西,凡是新肇事物,总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它的安然系数咋样,另有待查验,陈背篓可不能冒这个险,陈望春是县长欢迎过的人物,万一有个闪失,他担不起这个任务。
有人说,县官太小了,七品芝麻官,陈望春考中了状元,起码是个三四品官;而斗争了平生的牛大舌头,却连个芝麻官都没混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两瓶牛栏山二锅头翻开了,非论男女,每人都尝了一口,说:“好酒,到底是北京产的。”
陈背篓卸下了身上的担子,在一棵树下的青石板上,躺倒就睡,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两个小时,统统办好当了,陈背篓和陈望春把行李搬到宿舍,清算伏贴后,陈望春被同窗带着去熟谙课堂、餐厅、操场,满校园转悠,他像一条鱼,终究游进了大海。
到了北大西门,已经是六点多,陈背篓和陈望春背着被褥、扛着挎包,心急火燎地往校园里走,一起走一起问,一个美意的女门生,一向将他们带到了报名的体育馆。
回家的路上,陈背篓在繁忙地梳理思路,如何才气直观形象地向油坊门人描述北京的巨大,他是油坊门去北京的第一人,有任务有任务给他们说说北京。
临时磨刀三分快,解缆前的那几日,陈背篓每天赖在牛大舌头家看电视,电视上的人都说的是浅显话,陈背篓竖起两只耳朵,边听边跟着念,牛大舌头问:“你念叨啥呢?”
来北京之前,陈背篓胡想能在大街上碰到消息联播里的熟面孔,和他们握手、合影、纪念,这一辈子就有了吹牛的本钱,活活能把刘麦秆给气死。
令他欣喜的是没人和他计算,不像故乡,和人蹭一下或看多看一眼,拳头刀子就号召上了,北京人还是很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