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绯烟本听得大有兴趣,听到最后眉梢一抖,噘嘴道:“你想去么,我恰好不让你去。我去,你不准去。”
血绯烟闻言凝神去看,也看出门道,那女子修袖飞扬如翼,时仰时俯,似来若往,盘曲快意,回环落羽,莲步轻点,状似飞禽,配上一身大红霓裳羽衣,极似那传说中的神鸟凤凰,比之本身的《幻阴镜诀》步法,清闲超脱处尤有胜之。
离此数十万里之遥的玄阳教,后山一处竹舍茅庐前,正候着一名中年羽士,鲜明便是玄阳教的掌门马和德,他接到戴和正的手札,马不断蹄就奔今后山太上长老的筑所,轻叩三下后在柴扉外等待。
稍顷,柴扉吱嘎作响,无风自开,玄阳掌门顾不上繁文缛节,踏步便进了竹舍,径往屋后一处凉亭去了。如果教熟悉的师兄弟瞧见,定然大吃一惊,夙来沉稳深虑的掌门竟然如此失态少仪。掌门到了凉亭前,对亭中一名老道行了一礼,不待对方反应便道:“师叔祖,弟子有一事迷惑,特来就教。”
戴和正苦着脸道:“甚么狐狸精,你细心瞧瞧,阿谁女子的步法。”
血绯烟狐狸精的言语,却叫侧方一名青年男人闻声,待转头看去,见血绯烟清丽姿容,不由一呆,又见一旁戴和正丑怪模样,便把胸中忿忿之意撒向戴和正,道:“休要胡言乱语轻渎神灵,这是我们巫族的圣女。”
又闻声“叮”地一声,如钟如磬,随后诸般乐器交汇响起,缎瑟交鼓,萧钟瑶簇,鸣篪吹竽,曲风变得灿艳华丽,一道火焰般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殿前高台,高髻细腰,身姿绰约,脸罩薄纱,却能模糊瞧见面纱后倾国倾城美色彩。那女子长袖抖擞,无风自摇,曼妙超脱,环佩和着乐曲,步步生莲。未几,两边各有一群舞女,削肩细腰,纤秀婉约,鱼贯下台,在为首那名火焰般的身影背后排成阵列,翩翩起舞,虽整齐如一,又自有千姿百态,美不堪收。
戴和正歉然道:“小哥莫怪,我等外来是客,不懂其间民风端方,包涵。”见那年青男人神采稍晴,又问道:“小哥方才所言圣女,那又是甚么意义。”
傍晚时分,血绯烟和戴和正出了客店,血绯烟终是按捺不住玩性,又舍不得戴和正,便携着他一同出来。两人身穿楚地的服饰,相互一看,大感风趣,戴和正玄色宽袍,大袖续衽,银丝钩边,血绯烟则大红衣裳高低相连,外罩薄纱,被体通俗,袖挂垂丝,锦纹精彩,香囊坠腰,勾画出窈窕身姿,只不过血绯烟为了防备真有耐不住的纯洁节女来找戴和正请舞,在他脸颊额头点了几个比鼻孔还大的大痦子,方才放心让他陪着出门。
老道叹道:“戴和正不知我真脸孔,自来寻卦,不算窥测天机,如果现在着意起卦卜算我教和丹青师侄,倒是大违天理。我也只能看个大抵,丹青师侄目下没有血光之灾,我教却有无妄之劫。”
那店伴晓得惹了祸了,吐了吐舌头,讪讪道:“我这里筹办有上好的华服香草,代价公道,想去了,先知会小人一声便可。”便溜之大吉。
人间之人大多好为人师,这年青人也不例外,见戴和正态度恭敬,又有血绯烟这等斑斓的女子在旁,闻言便用心要矫饰一番,清清嗓子,道:“我等楚民乃上古大巫蚩尤先人,虽其兵败中洲,却还法与六合,神魂永镇楚地,只要历代圣女方能与之相同,是以圣女算是蚩尤大巫在人间的代言化身。且蚩尤大巫神术多么了得,若得启迪一二,便可天下无敌,若无蚩尤大巫和历代圣女庇佑,我们楚人早就被外族侵犯欺侮。在我们楚人眼里他们是至高无上不成轻渎的存在。”
老道苦笑道:“劫云夙起,乱象已生,树欲静而风不止,天下尽入旋涡,莫能幸免。我教既不能明哲保身,便主动尘凡历劫,或有一线朝气。我曾寄语戴和正一言:凭善而尽,遇恶则清。你等可与之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