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阴阳痛苦道:“你知我痴蛊如命,那对‘蛊王鹰蛋’是我这辈子的心血,当时我一时胡涂,舍不得拿它来救我们的孩儿,还将你气走这么些年,现在已觉悔怨,但已没法挽回。”丹姑阴冷道:“那两颗蛋已在‘天养蛊浆’中浸泡了二十年,现在应当孵化出来了吧。”贾阴阳道:“已有了孵化的迹象,两个月内便会出壳。”丹姑挖苦道:“想让我谅解你也不难,只要承诺我一个前提便可。”贾阴阳的身躯微微一颤,冲动道:“你说,我甚么都承诺你。”丹姑厉声道:“只要你把那两颗蛋扔下万丈深渊,我当即随你回血刀堡。”贾阴阳吃了一惊,怔在那边,低头不语。丹姑哈哈笑道:“如何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说‘悔怨不已’,‘没法挽回’了么?那两颗蛋比你的亲儿子都首要,二十年前你舍不得,现在你更舍不得。我就是要看看你那子虚的嘴脸。”朱雨时在黑夜中看不见贾阴阳的神采,但想必丢脸的紧,还没有人敢如此数落徒弟,他却一字不吭,过了半响才道:“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孩儿,但这些都跟草阳村的村民无干,你要报仇来找我便是,何必伤其无辜?”朱雨时大吃一惊,这才知本来师母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丹姑道:“这些年我好学蛊术,为的就是能用蛊杀死你,让你自食其果,此次返来成心尝尝你的本领,看我下的蛊你能不能解,便挑了草阳村动手,如许你就不得不脱手相救,没想到你竟看出了是我的手腕,用心不救,哼!觉得如许我就会消气,放过那些村民么?谁知你料错了你那小门徒,仅他就几近解了我全数的蛊,足见他徒弟又该如何高超,我还是远不如你。”
朱雨时想了整整一天都没想出对策,到了夜间,愁闷的他单独一人在村外林间漫步。冷雾如烟,金风拂动,木叶瑟瑟作响。朱雨时心想若徒弟在的家必然能教我如何给沙小格和花姐解蛊,花姐的环境固然很不悲观,但应有体例延她几年寿命。他本想去北边的小屋去求贾阴阳帮手,但他深知徒弟的倔强性子,心知去也是碰钉子,但他仍然想去碰碰运气,因为他真的黔驴技穷了。
贾阴阳苦笑道:“你想要我这条老命何必如此费事,只要你说句话,我立即死在你面前就是。”丹姑嘲笑道:“哼,你还没见到蛊王蛋孵化,舍得死么?再说且能让你死的如此便宜,我定要用蛊术杀你,让你尝尝我的孩子中蛊后的痛苦滋味。”贾阴阳叹道:“你的脾气还是没变,你不要活力,但你想用蛊术胜我,恐怕这辈子都没但愿。”当下他摊开双手,自嘲道:“蛊王鹰蛋我舍不得,但我这条命却舍得,你要拿就拿去,为我们的孩儿报仇吧。”
朱雨时道:“徒弟,这些人道命垂死,不管徒弟有甚么难言之隐,但看在十几条性命的份上,还是帮帮他们吧。”贾阴阳道:“为师从小就在村里长大,跟他们的豪情比你要深,为师内心又何尝不难过,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朱雨时不解道:“救更多的人?弟子痴顽,听不懂。”贾阴阳厉声道:“我说的够多了,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跟不跟为师走?”朱雨时内心冲突之极,他决不肯违背师命,但让他听任患者去死更不成能。当下把心一横,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八个响头,道:“弟子大胆做主一次,不管徒弟如何惩罚,弟子都甘心领受,但弟子非救他们。”说罢又叩首不止。贾阴阳肝火中烧,本欲破口痛骂,但见他甚是诚心谦恭,心下一软,叹道:“罢罢罢,由你吧。”这就回身要走,朱雨时喜道:“多谢师父成全。”贾阴阳苦笑一声,通俗苍漠的眼中却透暴露佩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