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竑站起家将外袍抖开,还未及穿戴,便听外间传来脚步声。他转头看来,却看到是夏鸢拎着食盒走了出去。待出去后另有些惊奇的道,“世子怎的本身穿衣?”她放下食盒,快步到了裴邵竑身边,伸手便要服侍他穿衣。这差事,她做了很多年,此时涓滴不见陌生。
方才夏鸢撩起帘子时,裴邵竑自裂缝处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屋中的曲莲。此时听到夏鸢的话,他沉着脸低声道,“你跟我来。”一边说着,他向着西侧间的宴息处大步的走去。待到了宴息处,他压着声音问跟上来的夏鸢,“夫人因何起火?”
“行了。”裴邵竑见他笑得对劲,伸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快说吧。”
说是院子,实则有些勉强。不过是几排土坯房围成的大杂院。裴邵竑方才及得院外,便听到内里大声的喝采声。那大嗓门,必然便是老四。
裴邵竑没有言语,一撩下摆,侧坐在炕上,看着夏鸢一阵繁忙,他顺手端起那碗酥酪。醇厚的酥酪上此时结了薄薄的奶皮,悄悄一吹便微微泛动着褶皱起来。因有些烫口,他便小口的啜着,只是那入口的甜腻却直直的郁在了胸口。他虽有些不耐这甜腻,却并未在面上闪现,还是不紧不慢的啜着。
“庐陵王固然有介入之心,天时天时却一样不占,若要成事,须得巨擘之力。现在半枚虎符活着子手里,庐陵王必然要拉拢侯爷。”面对裴邵竑之问,阿瑄显是有所筹办,恐怕庐陵王之心他也早已猜度。“庐陵王符晖,虽有经世之才,但是狐疑甚重。侯爷既然决计与之共举大事,恐怕联婚之事不成推委。庐陵王欲与侯爷交好,却又对侯爷心存戒心。世子是侯爷嫡宗子,又已册封,如此一来,招婿世子倒是一条上策。”
见他站起家来,夏鸢惊奇的问道,“世子就只用这些吗……”。话音刚落,便见到他早已走出了东间。望着桌上琳琅的碗碟,她只得叹了口气,开端清算起来。
借着晨光,裴邵竑将信看完,思忖了半晌便将信递给了阿瑄。
裴邵竑闻言看了阿瑄一眼,见他敛颌而立,只是笑了笑,“你二人如何一起寻我?”
“ 他说院内有女眷,我们是外男,有所不便。”听到裴邵竑的话,老四翻了个白眼。他素昔看阿瑄不惯,此时更是有些不耐。
“你不消替她说话!若不是我死咬着不肯,我看夫人就故意机应了那连太太。”说到这里,周姨娘冷哼着小声道,“怕是因着大少爷娶了个灶下婢,这便想着如何压二少爷一头。”
老四领命而去,此处便只剩二人。
阿瑄接过信,细细读过,这才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焚了信笺。
裴邵竑清了清嗓子走了出去,两位姨娘无妨他站在门外,脸上皆有些难堪。周姨娘神采一转,腆着笑容便迎了上来,“大少爷来啦,夫人方才还问起来呢。外边冷的很,快些出来吧。”一番话说的非常殷勤,仿若一个慈眉善目标父老。
裴邵竑这里正看着,那边老四和阿瑄倒一眼看到了他,立时便走了过来。
“战马管束严格,岂能是一个副卫随便调遣,恐怕此事有异。”站在一边的阿瑄俄然道。
方进院子,便瞧见钟姨娘和周姨娘一前一后自屋中走了出来,钟姨娘一脸无法,周姨娘则是一脸嗔怒。
听着夏鸢干脆,裴邵竑只是笑了笑,并没解释。他有些意兴阑珊,早间的精力仿佛一下子便消减了很多。他转念忽的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我潜进府里时,见到秋鹂被锁在后院,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裴邵竑虽已进了屋子,但周姨娘那番话却落入了他的耳中,眉头便立时蹙了起来。想必早间不知为了何事,徐氏发落过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