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清越琅琅,一声“阿姮”被他唤的非常动听……
“阿姮……”裴邵竑轻吟一声,又问道,“是姮娥的姮?”待见到曲莲点头应是,他便道,“那我今后唤你阿姮可好?”
见她这般不振,裴邵竑也有些不忍,“你且忍忍,彻夜便能留宿打尖。”车内燃着一盏小小的风灯,堪堪能将车内照亮。见曲莲打起精力朝本身看来,裴邵竑便跟她解释道,“现在汉王自保定府南下,与献王军队在北直隶外打了起来。官道上流民太多,且献王还在清查我们的下落,这私道虽绕了圈子又有些荒凉,却安然很多。”
裴邵竑一行人没有走官道,走的是一条隐蔽的盐道。十几年前塘沽口的私盐便是从这条崎岖巷子上,被偷偷贩往北地各城。厥后,顺正帝命令布政司将这条发卖私盐的头绪连根拔起,当初实在是牵涉了很多官员富商。这条路,便也垂垂荒凉。
“我传闻你在府里是灶上的丫头,怎的奉侍穿衣系带这般熟稔。”见她行动流利没有半点陌生,裴邵竑内心便有些迷惑。却见她给他系着腰带的手一顿。他一愣,再看时,她便已经将腰带系好,坐回到方才伸直的角落。
仲春中旬,惊蛰已过,便是北直隶往北,雨水也渐多了起来。
“可否请你帮我把丁保护唤来?”
时至酉末,天早就黑了下来,此时又沥沥的下起了雨,世人都有些叫苦不堪。那些骑马的保护们,便是穿了蓑衣斗笠,此时也被这清寒透幕的春雨氤的浑身冰冷。
“怎能健忘。”曲莲移开目光,看着那闲逛的帘子,低声道,“爹娘唤我阿姮。”
裴邵竑这些日子一样与他们策马前行,此时也是非常怠倦。这也不是甚么逞能的时候,他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翻身下了马。将马匹栓到车后,脱了蓑衣摘了斗笠,一撩帘子便进了马车。
曲莲正待开口,手腕却被攥住,她转头看去,便看到裴邵竑依着车内壁,冲她摇了点头,她只得返回车内,看着他。
“世子?”
“我看这瓷瓶上的笔迹……”曲莲闻言从匣子中取出一个瓷瓶,那红纸上的笔迹,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总不会是这位世子爷亲手所写。
“如何了?”他哑着声问了句,却不测于本身声音的沙哑。又活动了下身子,这才发明身子已经麻了半边,想是因一个姿式太久,血脉有些停滞。
曲莲闻声昂首看他,并未作答。
徐氏的四个婢女中,夏鸢最为慎重。可即便是夏鸢,在他面前也有过几次抱怨。
曲莲点了点头,抬眼便看到他肩膀及至胸前的衣衫湿了大片。裴邵竑此时正穿戴那件石青色葛布的束腰直裰,沾了雨水后非常显眼。她回身在身后依托的承担里摸索着翻了翻,便翻出一件男人外衫。待展开来,恰是那晚被她挑出来的佛头青暗纹缂丝料子做成的一件道袍。在车内暗淡的灯光下,这暗纹深色缂丝料子确然并不夺目。她看向裴邵竑道,“世子将外衫换了吧。春雨虽不如秋雨伤人,现在气候却仍未转暖,最轻易受寒。”
这几日,曲莲虽坐在车上,但这私道崎岖不平,马车行在路上非常颠簸,她也被颠簸非常难受。此时正蜷在车里,神情恹恹。裴邵竑一撩帘子,一阵寒气窜了出去,便惊醒了她。
曲莲回身便看到在车厢角落里,有一个黄杨木的四角包着铜皮的小匣子,看起来有些旧非常不起眼。她谨慎的翻开那匣子,便看到内里混乱的躺着几个青花的小瓷瓶。拿出一个,就着暗淡的灯光便能看到上面贴着的红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枳实寻滞丸。连看了几个,有五苓丸,梅花点舌丹,活络丹。曲莲好生翻了翻,才看到一个瓶子上写着银翘散。想着虽不如小柴胡汤管用,倒也能遣散积滞,对于炎热也有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