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间用了晚膳,这才消停了一阵。
一边说着,给曲莲端了药碗。
曲莲听她这般,却也不与她解释,只温声道,“本日已晚,你且到灶上叮咛声,就说二少爷还是是候府的少爷,夫人且未发话,婆子们是想着替夫人做主吗?明日我便去蔷春院瞧瞧,是好是歹让她们自衡量着来。”
曲莲看她一脸懵懂,又看丹青虽未言声,清算着床铺时也似侧耳想要听听。便放动手中针线道,“民气积怨,便是自小事点滴而起。周姨娘受罚理出该当,二少爷不过被她缠累。民气所偏,他虽因周姨娘受罚,心中却不会抱怨周姨娘。哪怕侯爷将他送去昆嵛山是为他将来寻一方前程,贰心中怕也是有所不满。更甚者,他如果心机局促一些,恐怕对世子也心存怨怼。长此以往,嫌隙便终不成弥补。
便是长兄,也觉得父亲将他送去山上习武。便只要他与面前此人晓得,他将要前去的便是前太子暗卫昆嵛楼。自那楼出来,他便要成为面前此人存亡相忠的暗卫,平生一世,再不得自在……
曲莲看向裴玉华,却见她脸上一笑,便知必是她在徐氏面前说了好话,便也对她笑了笑。
那声音非常冷酷,谛听之处便能发觉些悲苦。
院内却并没有回应,丹青便又拍了那门。这一会,直过了半盏茶时候,才有个小丫环跑来开了院门。见门外站着的曲直莲,便吓得有些变了神采。
曲莲便见自门内走出一个年青的丫环,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穿戴件茜红色的褙子,面色娇白却红着双眼。她垂着头走出双扇门,似另有些哽咽。只是,见到曲莲立于院中时,那粉白的脸庞却在一息间变得惨白。
染萃虽不解,却也未穷究,便点了头出了内间,又着了描彩来服侍。
裴邵翊又愣了半响,脸上方才垂垂回神。脸上已不复那悲惨自哀,一撩下摆,便跪于阿瑄身前,“裴邵翊愿为殿下效命,若能自昆嵛楼出来,自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蔷春院在峥嵘堂北侧,隔着一个不大的花圃,外缘则有一条水道流过。通过一座两丈长的石桥,便到了门口。
曲莲闻言有些惊奇,面上倒没闪现出来,只点了头让她自去了。
裴邵翊只点头应是,方从地上站起。
那小丫头便答道,“青溪姐姐来了有月余了,便是夫人头一回买丫环时,周姨娘挑下的。进了蔷春院没几日便做了一等的大丫环。”说到这里,她瞧着曲莲面色和蔼,便大着胆量道,“奴婢传闻,青溪原是要做二少爷通房的……”
曲莲接过尺方大小的匣子,摸着那包铜的四角。只温声道,“你且放心,我定给你送到。”
曲莲闻言皱眉问那小丫环,“这话如何说?”见她还是跪在地上,便让她起家说话。
她也不睬,独自说着,“世子虽与你冷淡,但从未厌憎毒害于你。大蜜斯虽因旧事不与你来往,到底现在却还惦记你。你现在这番话,说在嘴边,可感觉开阔?我本不肯与你多说,只因世子临行前托我照拂你一二,又因大蜜斯托我赠物。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匣子,我置于此,便全了大蜜斯的拜托。至于你是留是弃,便不是我在乎之事了。”说罢,她不等裴邵翊再出声,便自回身拜别。
裴邵翊闻言,只睇了那匣子一眼。
裴玉华见她露了笑容,面色也有些赧然,便道,“我也想不到别的东西,便只放了些平常的药物。总归是我的一些情意,嫂嫂就帮我送去吧。”
曲莲看了她一眼,只温声道,“你且去吧,我有话要对二少爷说。”
裴邵翊便又道,“你要走便快走。现在我这般落魄,你在我面前这般哭哭啼啼又有何用。你的契书我也返了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快走吧!”说到此时,他言语已非常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