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坛酒在两人你争我抢中喝得精光。当然,大半是林闯喝的。林闯举着坛子,最后一滴酒落在舌尖上。妹子啊,我好歹也是司令,你如何就不让着点儿?柳东雨说,司令有甚么了不起?认你是司令,不认你就是一匪贼头子。林闯叫,咱的头值五十大洋呢。哪个匪贼头子的脑袋值五十大洋?柳东雨说,没想到鬼子也当冤大头。林闯不欢畅了,问柳东雨甚么意义。柳东雨反问,甚么意义,你不明白?林闯瞪柳东雨一会儿,忽又笑了。瞅他的神情,柳东雨晓得他又冒出歪点子。妹,是不是醉了?要不要我给你醒醒酒?柳东雨知他没有好话,发狠道,再胡扯,信不信我崩了你。林闯哦一声,没醉?没醉如何说胡话呢?你说,哥这脑袋值不值五十大洋?柳东雨没好气,值三百,行了吧?林闯说,三年今后,争夺让鬼子涨到三百。
二丫悄悄拽柳东风,柳东风没动。二丫又重重推他一下,柳东风明白,应当顿时分开,特别二丫在身边。但是脚底生根,就是拔不动。二丫抓起他的手,尽力拉他,柳东风才完整回过神儿。
柳东风觉得松岛会带他到日本哈尔滨领事馆,没想到竟然在一家很不起眼的茶社。当一个扁脸深目标男人向柳东风伸脱手,柳东风心跳几近停止。那张照片看了几百遍,面前的男人恰是国吉定保。国吉定保身着便服,像个儒雅贩子。国吉定保说话声音有点儿哑,就寝不敷犯困的模样,深目里爬出的光也松松垮垮。柳东风不知他天生如此,还是耐久修炼出来专门利诱人的,非常不轻易惹人防备的神采。柳东风仰仗猎人的灵敏,仍然捕获到他深藏眼底的刻毒和凶恶。
柳东风终究停下,他看着她,目光流溢着忧愁。松岛……哥哥说这两个字仿佛很吃力,他不是浅显贩子。哈,绕了一圈又绕返来。柳东雨说,当然不是浅显贩子,他还是半拉子大夫呢。柳东风摇点头,他也不是大夫。柳东雨笑了,你是不是想说,他是日本的探子?柳东风说,差未几,他是日本的谍报职员。
某天早晨,松岛带柳东雨列席一个宴会。柳东雨不喜好人多的场合,但松岛软缠硬磨,说他见的那些人都是买卖上的朋友,让她务必给他个面子。平时都是他姑息她,她踌躇一下就承诺了。她觉得一桌人,没想到有三四十号。所谓的宴会也不是围坐在一起,食品和酒在一旁的桌上,吃甚么喝甚么本身去取。柳东雨到那儿就悔怨了。她不风俗。特别是阿谁叫埃希尔的法国人抱过她以后,就更加不舒畅。松岛的朋友多,要说的话也多,柳东雨端了杯酒,选个角落坐下。埃希尔竟然跟过来。他个头儿高,长一张马脸。他号召她,她浅浅地点点头。他没看出或不在乎她的冷酷,在她劈面坐下,夸她眼睛长得都雅,夸她性感。她不睬他,他自言自语,他曾经喜好一名中国女人,她像柳东雨一样长着标致的眼睛,厥后她失落了。他不知她去了那里。失落两个字挫痛柳东雨,她的手颤抖了一下,杯子倾斜,酒洒出来。埃希尔说他始终忘不掉那位女人。他的声调和目光都充满哀伤。柳东雨也伤感起来,当然不是为埃希尔或那位女人。不料,埃希尔一转,说那位女人床上工夫是一流的。他目光里的哀伤不见了,色迷迷的。柳东雨猛扬起手,多数杯红酒泼到埃希尔脸上。埃希尔不叫也就罢了,这家伙竟然大嚷大呼的。柳东雨肝火顿生,狠踹埃希尔一脚,愤然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