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起画峨眉,盛饰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画完红妆又和小月玩耍了一番,一颦一笑皆入画。慕容子旭在窗外将统统看入眼底,内心生出暖意。
是日,正逢上元节,竹枝原觉得本日不太反复昨日,按例睡至中午才起。此光阴头已升至半空,屋外还是寒气逼人,但屋内早已生起了炉火和熏香,令人暖洋洋的,发觉不出一丝凉意,只懒懒地非常轻易入眠。
一时情难自禁地吟唱起来:客岁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傍晚后。本年元夜时,月与灯还是,不见客岁人,泪湿青衫袖……心中早已感慨万千。慕容子旭在河上的小舟内,隔着岸,更听得逼真,情深深似春雨连绵,意切切似蚕丝缕缕。正要飞身登陆与竹枝回合,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此时庙会上已人声鼎沸,热烈不凡,看灯会、猜画谜、放灯花……项目不一,另有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竹枝找了处僻静之地,恰是浣溪桥旁垂柳岸一棵柳树下。一小我自是百无聊赖,望着对岸的鼓噪,想到以往每逢元宵必会由母亲带着光亮正大地出来玩赏一番。自母亲去后,鉴于父亲的严肃,也还是会带着兰儿偷跑出来逛逛。时至本日,父母具不再,兰儿也……
却说每日竹枝起床后不出一刻钟,慕容子旭必会从厨房端来温热的玫瑰山药醪糟羹来给她润喉,只因夏季气候枯燥怕她喉咙痛。但此时已过三刻也不见慕容子旭,竹枝再也坐不住,披上斑斓氅衣翻开帘子正要出去,却瞧见帘子正中贴了张字条,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傍晚后。竹枝看毕,自思半响便会心。不知是等候或是冒险。
及至申时三刻,天光垂垂暗淡,夏季的昼太太长久,夜过分冗长,因此不及酉时便已渐渐黑下来。赶在全黑前,毕竟是到达了庙会。
已有近四月未曾来月信,先前只当身子虚而至,但自从与慕容子旭有了肌肤之亲,云雨之情后,又有小腹一日大似一日,竹枝垂垂明白此中奥妙。初为人母,虽也有欣喜之情,但更多的是担忧,另有始终躲藏在心之谷的仇恨。之前不显怀时不打紧,现在成了型,常常穿衣必用一丈长的丝绸裹腹来袒护。而本日慕容子旭也终究得以印证本身对于竹枝肚子的猜想。
且说,连续平安悄悄地过了好几日,虽是逢年过节的,竹林在郊野,因此大家间的炊火爆仗在此并不得闻,倒像个隐世之地点。又因竹桃和司雅先前说她们要去逛逛阛阓,也无人来看望。竹屋内的二人,乐得平静,每日不过读些诗书,偶有兴趣,唱和一两首词曲,烹茶对弈。
用过热在锅内的玫瑰山药醪糟羹,竹枝迟疑了一会儿,又折身回房,重又照镜理了剃头髻。待相看无误,才解缆出门。
本日虽是好天,一出去才发明还是凄冷的,幸亏无风,不然定会北风砭骨了。从竹林通向陈府的路,竹枝独行过千百遍,走起来天然是轻车熟路,但现在腹内有了胎儿,身子是极其不便,因此仅仅走出郊野就破钞了近两个时候。心头也未曾有一丝对慕容子旭的抱怨,却不知慕容子旭虽言本身先行一步在庙会等她,实则每时每刻在竹枝不得见之处,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她。
来者不是别人,竟是刘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