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话!”带兵来此的是一名驻守雁门关的百户长,名叫烈图。雁门堆栈的伴计们为了恭维他,都称呼其一声“百户大人”。烈图身高七尺不足,身材细弱,只见他如同拎小鸡崽似的将伴计拽到跟前,喝斥道:“莫非不收供奉爷爷们就不能来吗?”
现在堆栈内的氛围已经压抑到顶点,鸦雀无声的大堂内统统人的目光都会聚在凶神恶煞的烈图身上,心中暗自测度着他的企图。烈图傲气实足地在堆栈中环顾一圈,继而将手中羊皮卷高高举起揭示在世人面前,颐指气使地喝问道:“此人乃通缉重犯,如有包庇者同是极刑。现在我问你们,你们当中可有人见过他?”
“你们汉人公然都是奸猾之徒,满口大话,你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说没见过,清楚扯谎!”烈图骂骂咧咧地喝斥着,顺势还抬腿狠狠给了伴计一脚,直将那伴计踢得伸直成一团半天不能转动。
晌午,一望无垠的荒凉当中突降漫天大雾,三尺以外人影恍惚,七尺以外人物不分,一丈以外则全然是一片浓浓白雾,再也看不见甚么,如此大雾即便在雁门关外的荒蛮之地也是极其少见。
……
不知是不是洵溱的面貌过分柔媚,乃至于那伴计在看到洵溱以后竟是不自发地恍忽半晌,下认识地笑问道:“不知几位客长从哪来啊?”
青衫男人低声笑道:“不急,先等他们喝完这坛酒再说。”说着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方才把酒送畴昔的堆栈伴计,而那伴计的目光在触碰到青衫男人后竟是仓促躲开,青衫男人见状嘴角俄然扬起一抹对劲的浅笑。
“这位‘大师’又该如何措置?”阿保鲁转头看向马队中一个打扮极其独特的人,此人四十岁高低的年纪,长着一副中原男人的面孔,白白胖胖看上去略显慵态,而最奇特的是此人的脑袋上竟是不必无发,光秃秃的仿佛一副和尚模样。
阿保鲁一介粗暴武夫,但在与洵溱说话的时候语气却决计谦虚,不难猜出洵溱身份之不俗。洵溱黛眉微蹙,考虑半晌,道:“无妨,现在雁门关已被蒙人所控,就算让人瞥见大师怕是也没人识得他,更何况我们只是暂歇,不必费事讳饰。”
“外边的大雾几时能散去?”洵溱开口扣问。
洵溱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如有所思地说道:“两个时候以后岂不是到了傍晚?到时候我们还如何出关……”
俄然响起的短促砸门声一下子打断了洵溱的行动,紧接着只见一脸惶恐的伴计连滚带爬地冲畴昔欲要开门,但跟着“嘭”的一声巨响,两扇破败不堪的大门已被人一脚踹开,门闩被生生撞断,吓得伴计赶紧收回一声惊呼。
另一张桌上,阿保鲁将十几个大碗在桌上一字排开,筹办将酒一一倒入此中。洵溱独自端起一碗,亲身送到一动不动的“和尚”面前,低声道:“大师,多有获咎,先喝几口酒水解解渴,待出了雁门关,我定会为你解开穴道。”说罢,洵溱便将酒碗朝着“和尚”的唇边凑去,本来“和尚”之以是不言不语纹丝不动,恰是被人封住了穴道。
跟着烈图的叱问,雁门堆栈中统统门客的目光这才齐齐投向到那张通缉布告,而当世人看到布告上所画的人像时,洵溱等西域人和青衫男人一伙,几近同时大吃一惊,暗中猛吸一口冷气。
“百户……百户大人……我们这个月已经交过供奉了……”堆栈的伴计慌不迭地解释道,“这才没两天如何又来了……”
“砰砰砰!”
不一会儿,堆栈中再度变得喧闹起来。
马队谨慎翼翼地缓缓而行,在大雾中谨慎辨认、摸索着方向。走在前边的几个男人显得尤其火急,不时地挥动几下细弱的胳膊仿佛想将浓雾拨散,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已经迟误了他们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