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保卫见文若在此盘桓多时,心想必有来意,没想到此人张口便叫出世子殿下幼名,这但是府中之人才气晓得的奥妙。保卫见文若对王府非常熟知,定是很有渊源,赶快低头道:“中间既知殿下幼名,定是殿下靠近之人,敢问中间高姓大名,也容鄙人回府通禀。”
曲览安抚地轻拍着文若肩膀,文若身如电掣,只觉脑后一麻,满身不听使唤,心中苦苦叹道:“鬼能想到这老狐狸竟以逸待劳,后发制人,若真如此,方才在甘锰军中,我杀妻献策之事定被细作得知,如不将此事告之甘锰,甘锰兵败,曲览得知本相,我亦死无葬身之地!曲览城府之深,令人发指,我竟想要与他为敌,当真是自掘宅兆。”文若回过身,见曲览只要两步之遥,侧眼窥视,府中奴婢浩繁,正堂侧外就有五十亲卫巡查扼守,内心苦叹道:“就算在此处偷袭,只也是以卵击石,无济于事,如有动静,门外刀斧刹时将我切成肉泥,莫非真已山穷水尽,我当真命绝于此?我该如何办,如何办?”
“畴前从未感觉西宁王府是这般高不成攀,这西宁王贤明在外,如此松弛防备,当真不知有劲敌来袭?曲览距六诏之地足有百里之遥,竟能抢于西宁王府得知如此绝密,父亲说西宁王沉湎犬马声色,自是十有八九,父亲这般为他捐躯,究竟为何,儿实在是想不明白。”
文若悔怨莫及,一心帮衬着出城避祸,却将这等声东击西的小伎俩忽视得一干二净。大雨浇透文若衣衫,文若自知对方曲直览亲卫,觉得必死无疑,只得无法苦苦迟延道:“你们是多数督前几日私调入城扮作百姓的安南军?还是都护府上的卫士?”
文若牙根咬得直出血,可任他苦思冥想,仍也无计可施。文若想起父亲临终之时的重托,想起母亲身刎于府中,想起本身亲手残杀了新婚娘子,这一桩桩一幕幕影象如滚滚海涛而来。文若再没法按捺心中无助,丧了魂似的烂在地上,泪如血涌,束手无策,哭天喊地的抱恨撕腔,啜不成声,像个深夜迷途不归的稚童。
“方才在监虎帐中,曲二蜜斯已死,末将亲眼所见,鄙人佩服之至,陈公子,请吧。”九尺大汉抱拳一笑,退身让前程来。
文若上了马车,翻开车帘,抱着依墨,只觉她浑身冰冷,鲜血凝痂,死去多时,不由得心如刀割,万难之间,文若不忍依墨死得这般尴尬,随身解下衣物裹在依墨身上,为其擦净雨水,妆容梳整,髻其发顶,轻仰靠车棚壁上,触抚身材,感到她垂垂回暖,不由懊悔莫及。
文若听后,自知问对了门路,文雅一笑:“敢问唐生殿下可在府中?”
十年多前,文若曾在王府中与父亲守岁,共庆元夕佳节,当年气象,现在历历在目。到了王府地内,文若远远了望,西宁王府巍然澎湃之气涓滴不减当年。交趾的多数护府虽围山而造,垦地千亩,若与这王府比拟,也只算是山野荒居。
“奉多数督之命,将山荆送出城去,如何,这你也要查吗?”文若昂扬着下巴诘责。
只听那九尺大汉大吼一声,拔枪刺向文若。文若只觉身后一凉,仓猝坠上马来,怎料瞬息便被世人按在地上,分毫转动不得。
待曲览于府中后山出兵,文若随府中婢女进后堂换了身行装,只听都护府后山噪声大起,文若这心才有了半晌安宁,趁雄师出动之前,跑出都护府,找到府外停靠马车,直奔北门而去。
文若模糊哀叹,在王府四周打转,尚未想好该如何进入王府,心中念叨:“虽是万急军情,可王府高低对父亲定是非常仇恨,若在此时亮出身份,定被府中高低轰出,再想进入这偌大府中,更是难上加难,机遇只要一次,只许成,不能败,其他人等皆不敷虑,我只要见到西宁王或王妃,父亲差事便有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