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嗣本想破口痛骂，不知是因身材气虚，还是决计平静，低声喘道：“你母亲是为我而死。”
“贤侄，你要谨慎，曲览生性多疑，如有环境，首当自保。”
曲览身着素衣，在府中正堂安坐如山，听风雷，品佳酿，身后婢女二十二人，皆是低头抚扇，静若琶叶，只听府外大闹，半子血染圆袍连滚带爬哭喊出去。曲览心头一惊，将文若搀起，劝其细细道来。
说罢，文若闭上眼，不等依墨牢骚，抽出怀中匕首，刺入依墨后心。依墨浑身一抖，如惊弓之鸟，拧着身子，痛苦地望着文若。文若泣不成声，强忍抽泣，只得将依墨抱得更紧，不敢直面依墨抱恨残落的模样。
“莫非欺侮王妃之事，亦是父亲算计之事？”文若惊诧道。
文若挨了一巴掌，脸上仍无神采，痴看着母亲尸身，张着嘴，嘴角的口水混着血液划过唇边，僵着脖颈，侧过半边脸颊，失神道：“父亲，母婚究竟为何而死？”
“甘将军，请附耳过来，我有一计，不知将军是否愿听？”文若站起家，作揖就教道。
文若脸上虽无神采，内心倒是炸开了锅，指甲深深抓进手掌当中，扣得一片紫青。文若紧咬牙根，却不敢漏出涓滴马脚，抬开端，隔着雨水瞪着甘锰，吼怒大声道：“好！”
文若将依墨尸首静置于将台，不顾甘泉问话，直面下跪道：“甘将军在上，文若虽身在长史府，但一向敬慕将军，本日一役，文若愿为马前卒，替将军冲锋陷阵，攻杀都护府。”
甘泉一听，立觉不妙，上前劝止道：“父亲，依墨女人好歹是文若之妻，怎可这般？”
陈卿嗣重咳两声，腹中一口黑血喷出，喘气间，忽觉双眼一片乌黑，胸口顺不上气，自知恐撑不过彻夜。陈卿嗣见文若已失了心智，翻身从踏上滚下，双手艰巨爬到文若身前，重重一记巴掌扇在文若脸上，放声吼道：“为父让你前去姚州，你为何方命不遵？”
“父亲一世英名，为天下谋，已是与曲览落得一身骂名，生前不得人知，莫非身后还要让他白叟家身首异处？”文若手中大斧垂垂脱落，他冷冷看着父母的尸身，眼神俄然变得癫狂而绝望。文若双唇紧闭，跪下身，将母亲腹中匕首缓缓拔出，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分开房中。
陈卿嗣死死抓着木凳，不让身材落空节制，文若见父亲呕血不知，知寿数将尽，浑身抖擞道：“那父亲为何不让陈富运这黄金，我身为人子，连母亲生前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得，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文若放声嚎道。
“那你为何不将王妃之事早早奉告母亲！母亲在府中含辛茹苦近十年，的确生不如死！你们呢？口口声声为李唐宗室，为天下社稷，殊不知是为了祖上阴功，为了官爵奉禄，你身为人夫，竟害她惭愧而死，含怨而终，莫非这些李姓王爵是人，是忠魂傲骨，我们这些凡人便是盘上棋子，任你们随便舍弃？”
文若死力让本身沉着下来，可父母惨死之痛怎会有半晌减弱？文若咬破舌根，点头苦思，越是设法得救，越是不能自已。万般不得，文若双目失神，只得去出塌下藏匿的斧头，紧紧握在手中。
两军将士本觉得这长史少爷与曲览皆是夙敌，但见文若这般大义灭亲，各个佩服不已，皆不忍刁难。文若长叹一声，见甘锰不复兴疑，望着依墨尸首叹道：“生亦何欢，死亦何难？依墨啊依墨，我多但愿此时活的是你，死的是我。此生亏命于你，我愿以命抵命，毫不怜惜，但我当代亏情于你，断我一臂又怎能还清？就算死上千次万次，到了鬼域路上，也再无颜与你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