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丫头年龄不大,哪来这么大的力量?”文若强忍咳嗽,冒着一头盗汗,缓缓爬起家来,佝偻着背,强压声色道:“山野匹夫,仅此罢了。”
“兄长,弟弟想问,你口中几次念叨的‘你摸’是谁呀?”卓雅用心刁莫非。
“卓贤弟?”文若将这两字咬得清清楚楚,冷声一笑,歪看着卓雅,颇具深意地反问了一句,哼哼一声,笑而不语。卓雅听出文若这阴沉森不怀美意的语气,自知被看破了女儿之身,心中窝火,一脸笑意刹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裴兄说得不错,但我信赖,纵有千难万险,只要你我三人合力,定能逢凶化吉。”唐生捶胸,继而说道:“唐生与二位贤弟脾气相投,相见恨晚,只恨那六诏背信弃义,吐蕃几次无常,不能与天下百姓共享承平乱世,若二位不弃,唐生愿效仿前人,与二位结为同性兄弟,若能度过难关,此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管今后贫繁华贱,皆以手足相视,毫不孤负,共为我李唐万世基业效命,不知二位贤弟可否情愿?”
“怎会如许?那姚州城死难的两万将士,岂不白白捐躯?”
唐生走在文若身后,看上去腰杆矗立,身姿皎皎,一派王者之气,实际则是双腿颤抖,有些力竭,好不轻易从城破家亡的阴霾中抖擞起来,却也难抵连日鏖战之苦,不免有些涣散,唯有衣衫褴褛乱发不整的卓雅神采奕奕,与穿着富丽的二人分歧。自从那夜在西宁王府中,三人避开了东征大将军烛龙莽布支和副将萨拉达的追杀,卓雅好似整小我都变了,一下子活泼很多,也不再与这同业二人装疯作哑,时不时还玩弄几番,即便讨不着半点便宜,但也无忧无虑,得意其乐得紧,满身高低毫无半点流窜的颓意,当真令唐生文若非常费解。
唐生套着厚厚兽皮大衣,裹成蝶蛹,看似卷曲熟睡,实则是喘病又犯,加上氛围潮冷,体内如灼如烧,久久不能安寐。文若偶尔听到唐生走近,心想定是有事相问,干脆道:“兄长有何叮咛,但说无妨。”
“凭甚么?”卓雅轻哼一声,斜眼说道:“就凭这厮早生我几岁,我就要给他叩首?”
“你这话倒是说得有些奇特。”
卓雅摇扭捏摆走了小一会儿,听不见身后脚步声,转头才发明,这两人一站一坐,浑不睬她,只得原路跑回,嘴边嚷嚷道:“二位哥哥如何不走了?”
文若仗着王府幕僚身份,试图压服唐生,可唐生更偏向卓雅的战略,又不好伤了义弟一片热诚,故而被夹在此中,进退两难。
文若自言自语之时,卓雅趁其不备,狠狠一拳,重重敲在文若胸腹之上。文若哪知这丫头一言分歧便俄然发难,文若事前并无半点筹办,结健结实挨了一拳下来,疼得惨叫出声来。
“兄长将性命拜托,弟铭记信赖,只不过,愚弟无能,再在这山中死守下去,旧疾复发,恐怕活不过几日了。”
文若懒得理睬,面无人色道:“必然,必然。”
“我?嗯,让我想想。”卓雅细细眼睛溜溜滑转,擦出一闪亮光,巧舌道:“十七岁。”
“好啦,二位贤弟,快坐下,这野牛肉再不吃就烧焦了。”唐生抽出宝剑,在肉上割开几块,分给二人,笑着问道:“那卓兄年事多少呀?”
“承蒙殿下厚爱,裴某在此先行谢过,只不过此时谈及今后吃苦,为时髦早,我们三人现在被困山谷当中,山外又有劲敌环伺,殿下若想安然返回长安,恐怕还要做好最坏筹算。”文若双眼看紧盯着脚下乱草,只觉额骨欲裂,浑身阴冷发凉,艰巨转过身去,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