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孝直轻吟两嗓,抖着云霓状的髯毛,自顾自笑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文若扭捏头颅,张口咽下雨水,轻声悠叹,吟赋一首:
文若扶起唐生,兄弟之情,滚滚于心,联袂走入祠堂。待文若唐生返来,卓雅已是极不本事,本想嚷叫一番,见两位哥哥都红了眼眶,心头模糊发沉,便没再玩弄,皱眉迎上前去,伸手挡住二人来路,说道:“唐生哥哥,随我来,裴智哥哥在这儿等着就是。”
白叟纹丝不动,声色腾跃道:“回殿下,老朽当年任东宫詹事,章怀太子在偶有见面,并不熟悉,而太子亡故,老夫守祠已有五十年,与太子也算神交了。”
人居一人间,忽若风吹尘。
文若通情达理,不问为何,抱拳诺下,回身走入祠堂以内。唐生已知文若要走,心中恰是不悦,难掩失落道:“mm说就是,何必让裴弟走远?”
唐生颤抖双臂,愈是动情,文若越是惭愧,唐生不知文若心中苦短,文若之虑,自是没法体味,文若却知唐生担忧,深感唐生义重于天,不由泪洒衣衿,不能自已,伸手握住唐生臂膀,哀叹道:“兄永今后为国效力,交战疆场,弟体虚孱羸,不懂技艺,没法常伴兄长摆布,只能就此别过。唉!兄长不必担忧,裴智故乡另有良田百亩,黄金万两,足以繁华毕生,兄长豪情壮志,弟亦不肯感染祖上荫功,如果兄长二十年后,军功累累,出将入相,弟弟甘心寄人篱下,与兄永日夜痛饮,把酒浮生,天下再无战事,四海得以升平。”
“唐生记着了,记着了!”唐生抱着卓雅,起家而立,含泪望着文若,重重点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圆玉,谨慎放在地上,眼中闪动如泉,说道:“此物乃是母妃生前独一遗物,裴弟,卓妹,来,从本日起,你二人便是我唐生活着父母。”说着,唐生抽出宝剑,挥动划出,轻巧地将圆玉一分为二,弯身拾起,分掷于卓雅文若手中,嘱托道:“好男儿掷地有声,我唐生今后统统荣辱,皆与二位相干,唐生见信物,如见二位兄妹。”
唐生感激,单膝跪地,伸谢道:“贤弟,保重!”
唐生又是一惊,转头望向文若,见文若也是满脸错愕望着本身,当真被这老神仙弄胡涂了。卓雅不声不响走上前来,贴着唐生耳后说道:“这百岁白叟说话颠三倒四,活像酒鬼,却能料事在先,难不成是个算命先生?”
宇文孝直点点头,将烛台放在二人中间,小声问道:“小兄弟,你我了解,便是有缘,老朽已是病笃,不知何时灯枯,便直说了。昨日我听宇文重那小厮说,小兄弟背负刺青,极其都雅,不知可否也让老朽看看?”
“好,关门谢客,你我坐下来讲。”
“朋党自挡,圣心无常?忠臣不终,死士不亡?”唐生俯下身,皱起眉头,念念有词,刚要开口问话,只听文若起家说道:“兄长为帝胄以后,朝中姻亲浩繁,朋党盘根错节,又逢乱世贤主,实则大幸大难,既是贤主,必酷于集权,防萧蔷朋党之乱,贵爵亲族忠宠,亦不能幸免,万不得已时,兄长只得充作死士,置身后生,博取圣心,方可安然。”
文若听后,心头一紧,不想这百岁白叟开口便问其背后刺身之事,故而失措,母亲杨氏生前再三叮咛,身后刺身不得随便示人,以免引来大祸,以是文若从不夸耀此事。
“贞观十五年?”唐生有些不知所措,噎了噎嗓子,严肃道:“宇文先生替祖上守灵数十载,唐生定会上报朝廷,到时陛下必有重赏。”
“甚么?你也要走?为何啊?”唐生木讷瞪着卓雅,一时语塞,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