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竹娘抬起扫帚就要劈脸盖脸砸下,瘦猴儿赶快说道:“你们晓得离阳那边来了个桃花剑神邓太阿吧?”
她挑了下眉头,手指敲打着银票,笑道:“还真是个豪阔主儿,就凭你这等身家,只要家底不薄,在寨子里还真会被当冤大头财神爷供奉着,只要一天不吸干你的血,保管性命无忧,方才辛苦演戏,敢情是老娘自作多情。徐朗,你家那里的,真是游学的士子?”
她略带调侃道:“徐公子,你连沈门草庐都没听过?这就敢往六嶷山这边游学?”
受不住这瘦猴儿瞎吹嘘的妇人一扫帚拍在他后背上,笑道:“有屁快放!就你这穷酸命,能熟谙甚么当差的兄弟。还去逢仙楼喝酒,你如何不干脆说去近江阁嫖花魁?不是更威风?”
徐凤年笑道:“沈门草庐?听着很像方向孔教的王谢朴重啊。”
喝过了几碗,她问道:“真不喝?”
除了两餐,他就一向坐着,天气暗淡后,青竹娘早晨还是睡不着,隔着窗户见着外头油灯昏黄摇摆,就披上衣裳走出去,轻声问道:“要酒喝?”
她瞥了眼这名嘴上滑溜的墨客,调侃道:“偷瞧了半天,就不敢摸一摸?”
瘦猴儿站起家,大摇大摆坐在他劈面,见他主动推过一碟花生,本来有些忐忑的表情安宁很多,悄悄畅快了几分,丢进嘴里一颗,一只脚踩在长椅上,啧啧道:“前几日我去了趟城里,跟一名当差的兄弟去酒楼撮饭,晓得啥酒楼不?逢仙楼,一顿饭可要好几两银子才拿得下来……”
女子看了眼天气,说道:“你啊,别把六嶷山当儿戏,不是你说来就来讲走就走的,都是人精儿,没几把刷子就没本领站稳脚根,走吧,身上随便留下点东西给老娘,好跟韩芳他们有个交代,老娘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娘,也不是那情窦初开年龄的女子了,不能因为你有副好皮郛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你要不舍得背着的剑,拿出些银子就当破财消灾。韩芳给了我一锭黄金,给他那些上顿不接下顿的薄命兄弟吃放心丸呢,就是在你面前打肿脸充财主,这个寨子早就成败落户啦。”
瘦猴儿剐了一眼青竹娘,至于趁机剐在她脸上还是胸脯上就不得而知,这才啧啧说道:“就听到一句‘邓太阿,借你一剑,可敢接下?!’”
青竹娘也没有沉思,随口问道:“这李淳罡是何方崇高?能借剑给那啥天下第三高强的桃花剑神?”
被逗笑的妇人果然单独喝起酒来,豪饮,不输给那些自夸杀头不过甚点地的男人。
他转过甚,笑了笑,柔声道:“不消了。”
年青墨客凄然笑了笑,“再也见不到了。”
满脸涨红的瘦猴儿一口气憋回肚子,弱了七八分气势,讪讪然道:“你这娘们头长见地短,忒瞧不起我了……”
青竹娘喝了口酒,见四下无人,这才说道:“韩芳外号锦毛麒麟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像麒麟了?真当他是北莽国师?张秀诚人称雷部真君,也没见他招过雷。此次在法场上被砍脑袋的宋馗,还叫扛鼎天王呢,不一样是自封的,就他那风吹就摇的小身板,能不能扛起老娘这九十来斤都两说,也就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淬毒暗器。以是啊,沈门草庐,说是草庐,实在跟天子住的差未几,各处都是金玉,也不晓得如何挣来的钱,茅房都比山上那些寨子大当家的寓所来得气度,老娘是没真正去过皇城宫殿,不过揣摩着差不离了。”
他点头道:“你喝就是了,我等着你酒后乱性。”
徐凤年没有答复,问道:“你如何入了寨子?”
见着了凶暴青竹娘,也就只能靠那一大丛胸毛装爷们的瘦猴儿挤出笑容,也不敢和她说话,只是假装跟阿谁后生套近乎,问道:“喂,姓徐的,你知不晓得当下江湖出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