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虎胡匪赶快上马:“逛逛,与当家的说去。”
徐凤年笑了笑,表情大好,起家摘下水囊,悠悠丢掷畴昔,老衲人悄悄接过后,从行囊里摸索出一只白碗,倒了小半碗,有滋有味喝了一口,一碗寡淡至极的净水,在老衲看来始终赛过山珍海味,如果平生最爱的白粥,就更是美事了。
已是佛门当之无愧佛头贤人的老衲人慈爱笑道:“能够能够,路上多个说话的伴儿,不费事不费事。”
恍忽六合之间有炸雷。
老衲笑容云淡风轻,喝了口水,笑道:“衣能暖非常,饭可饱七八胃,茶可喝到五六味,就够啦。”
徐凤年笑道:“那就是有了!”
老衲人谨慎翼翼将水碗放回行囊,站起家后,笑着把水囊还给徐凤年,“老衲谢过世子殿下赠水两碗,是善缘。如果不急着赶路,殿下能够往西北而行四十里,有一座峡谷,稍作逗留,也许又是一善缘。”
徐凤年压抑下心中本能杀机,冷静行礼。
还是还是勤勤奋恳顺次养剑,好似江南那些每晚都要定时去抢水养稻的耕农,偷懒不得。天蒙蒙亮,徐凤年加快吐纳,遵循道门文籍所述,春餐朝霞夏食沆瀣,因朝霞是日始欲出赤黄气,以东海最好,沆瀣是北方半夜紫气,以极北酷寒为甲,二者尤其裨益修行,不知当年玄门一支数百羽士赴北,有没有这个潜伏意义。那一支道统不负众望,成了北莽国教,当代掌教麒麟真人更是成为道门贤人,与两禅寺主持方丈并称南北双圣。凌晨时分,吐纳赤黄,约莫是境地不到,徐凤年也说不上有多奥妙,只是比较平时略有神清气爽,缓缓站起家,有些明悟,所谓武道天赋,一种是身具异相如黄蛮儿,体格异于凡人,生而金刚,不成谓不得天独厚,别的一种体格固然相对平常,却可天人感到,骑牛的是此中佼佼者,才有一步入天象的恢弘气象,第三种比拟前二者,要稍稍次之,却一定不能踏入陆地神仙,如以剑入大道的李淳罡,如以力证道的王仙芝,如以剑术通神的邓太阿,武道一途,境地越高,越是顺水逆天而行,六合是家又是樊笼,武夫却要自成体系,好似顽童要自主流派,故而才有天劫临头,是谓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徐凤年朴拙道:“不敢与老前辈打草率眼,在我看来,堵死才好。因为弓有败坏的事理,倒是也懂,只不过闭鞘养意这一事,如果如女子漫步,行行停停,羞羞休休,小我窃以难堪成气候。”
老衲双手合十道:“公子信佛,善哉善哉。”
老衲法衣洗濯次数多了,可见多处针线精密的补缀,只不过始终素洁,不显肮脏,须眉乌黑,手提一根竹苇禅杖,更显驯良慈悲。北凉军中曾有一名挥七十余斤重精铁水磨禅杖的和尚,身为步军统领之一,吃肉喝酒,杀人如麻,疆场上金刚瞋目,非常嗜血,深得徐骁正视,可惜厥后因为北凉铁骑马踏江湖,大和尚便退隐山林,传闻圆寂于一座山间小寺。此时老衲浅笑道:“老衲自南边两禅寺往北而行麒麟观,是想要与一名道门老友说说禅理,虽说多数是鸡同鸭讲的了局,却也算了去一桩苦衷。偶见公子吞月华餐日霞,深得武当上任掌教王重楼所修大黄庭的妙义,就想与公子干脆干脆,可恐怕被公子曲解成歹人,也不敢主动开口,但考虑一宿,感觉公子心有沟壑,不知是如何养意,如果不慎,深坠此中,就不当了。既然公子信佛,如果不嫌老衲呱噪,倒是能够与公子说些佛法是非。”
老衲人并未如同那些曲水流觞王霸之辩的名流,稍有观点出入,就跟杀父之仇般咄咄逼人,恨不得把天下事理都全数揽入自家手里。老衲也没有以出身两禅寺而自大,还是细细揣摩了徐凤年这一番有钻牛角尖怀疑的措词,气态平和道:“老衲夙来不擅说佛法以外的大小事理,厚颜先与公子讨口水喝,容老衲渐渐想全面了,再与公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