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听着他刻薄言语，只好死力忍住心伤，隔了片刻，见他没有再说下去，心下不安，惶然的昂首看他……却见他正凝眸谛视着本身，四目一触，他眉心一紧，敏捷的避开了目光，微微偏过甚去，仍然一把一把的去捋那黑马长长的鬃毛。
芳芳不由得脊背一凉，似醍醐灌顶的过了一遭冷水，猛地打了个寒噤。
孟氏执过他手来细细检察伤处，漫不经心道：“你这番苦心，之恺一定能懂，也一定承情。”
芳芳怔怔的望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芳芳见他脾气又不太好了，更加有些无措，后退了两步，低头哽咽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他还是漫不经心的，“归正，死不了就是了。”
之恺手里仍攥握着缰绳，余光却目送着芳芳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外，那娇小的身影一步三晃，晃得他连视野也恍惚起来。很久，他缓过神来，怅怅感喟，左手不经意的揉了揉眼睛，所触之处竟有奥妙的潮湿感……他俄然心慌起来，胡乱扯了衣袖在脸上横七竖八的擦拭。他似宣泄普通，毫无章法的一昧用力，直擦得脸颊火辣辣的发痛，方才寂然停下来……
太子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晓得怕了？你如此恶劣，莫非不正该杀之而后快么？”
他言语始终疏淡，刺得她心口生疼。看来，眼下他还是很活力，甚么也别想再说了；她本还想与他多呆一会儿，约莫也是不能够了……
半晌，他还是冷酷的打断了她，“还不走，你还嫌惹的费事不敷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义。诚恳讲，我是真怜悯袁芳芳。‘勾引皇子意欲谋逆’，这是甚么样的罪名，若真被扣上了，又无人帮衬说话，当是必死无疑了。你姑姑也真是心狠，再不是本身生的，好歹也是府上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当草芥普通来作践么。”
……
太子方想起芳芳彼时是说了甚么“攀附权贵”一类的话，一时也有些感概，“是啊，今后之恺立室，不管娶个甚么样的，世家令媛也好，布衣蜜斯也罢，都不能再是袁家的女人了么。”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上前问他：“不是因为我……也罢，那到底是因为甚么，你要主动来承担这么严峻的结果？”
两今后。
之恺还是有些不解，迟疑着道：“但是严尚书他……”
之恺扭头望返来，冲口便道：“如何，还想扣我在此不成？你这里我住不惯。我人就在府上，要拿随时来拿，毫不会跑了！”
太子直扶额感喟。
“这算如何回事！”之恺一听便火冒三丈，“这是不让人说话么！”
之恺神采微凛，不觉抬首去看太子。太子抬高声音，悄声道：“是父皇，要除永定侯。”
正说着，太子妃孟氏款款走出去。之恺见了，便要躲避。孟氏一向在大殿以内，隔着帘子坐在前面。早听之恺执剑伤了太子，这会儿走出去，又见那一柄长剑仍然丢在地上，而之恺还是还大模大样的，说走就要走。内心便不太欢畅，开口便道：“二弟果然是桀骜，剑不要了么？”
“你是说……我不该放走袁芳芳？”太子苦笑，“之恺会恨死我吧。”
“你说，父皇不会真的杀了我吧？”
孟氏道：“袁家与东宫敌对多年，早该予以重创。若照事前假想，本日卸掉袁家一条臂膀，本是毫无牵挂的事情。就算之恺闹这么大一出，可若你对峙惩罚袁芳芳，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