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给我叫起来，筹办火药箭！”
之恺不等他说完，蓦地回身，照他肩头狠狠拍下去——
这话很有几分伤春悲秋之感，严逸也听得有些沉默，半晌，他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清冷的江风顿时灌入舱来，惹得案上烛火一阵摇摆。
之恺眼神俄然凌厉，语气陡转果断，“全数都闭嘴！”
严逸道：“管束归管束。自古以来的战役，被记录下来的，只要最后的成败……败了就是败了。全军将士们当初是如何的浴血奋战、搏命抵抗，到最后，史乘上只会说，某年某月，这一支水军在此地被倭人全军淹没——就写这一句罢了。”
朝廷军旋即调头后撤，阵列划一，敏捷退出十余里开外。
夜幕下的江面一片乌黑，扶桑数百只划子挤在一起，舰影绰绰，好像鬼怪。
之恺遂命令布阵，一百七十艘战船立即列出划一的战役队形，严阵以待。
之恺目光微颤，沉默的盯着榻前扭捏不定的烛火，一言不发。
明日……必然又是一场恶战…
之恺静肃立在船尾，远远的了望……
之恺本是冲锋在最前，无法在扶桑来势汹汹的接连猛攻之下，中间的主力舰队很快被逼得连连收缩。情急之下，之恺判定批示船队变更阵形，分为摆布两队，以侧翼舰船应击敌军主力冲锋，敏捷合拢构成包抄之势。
狭小的水域里，扶桑军的舰船相互碰撞，没法回旋，立时便大乱。
但是，对方的军船数量倒是三倍还多。
之恺既为批示，又为前锋。在主舰上批示着船队乘乱追击，本身亦是以一当十，极是英勇。有一两个扶桑的敢死前锋竟然趁乱混到了之恺的主舰上。可那些个倭人，多数身材矮小，蹦跶着站直了也不过到之恺的下巴，看得之恺一阵恶心，铁戟顺手一挥，十足叉出去。
两日以内，两边颠末持续四轮接战，扶桑人破钞四年时候制作的五百余艘船只尽遭焚毁，自此被完整击垮。
严逸如何肯放过，更加拿话刺激他：“当兵不过是权宜之计，暂避风头罢了。连皇上都是这么想的，还命靖海侯好生关照你，别让你死了残了。你便诚恳在军中混个一年半载，尽管吃好喝好的，等这一阵风头过了，再低调的归去罢了。”
严逸走上前去，点亮烛灯。
遵循之恺的打算，次日两军再战时，装备火器的朝廷舰船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进犯的主力。
军中前提粗陋。即便是将领所居的舱内，全数物件，也仅仅是一桌、一榻、一烛台罢了。
猝不及防的扶桑舰船敏捷堕入一片火海。
……
之恺听着他说话，眼睛望着烛台上猖獗跳动的火苗，目光忽地一滞。
严逸微微一怔，顺着他目光去望了一眼那火光摇摆的烛台，便大抵晓得他想说甚么了，遂道：“当然记得。一有卧龙借东风，二有凤雏诈降曹军，献计连船。如此，联军才气以火攻取胜。以少胜多这类事情，自古以来，都不过乎天时天时人和，缺一不成。”
“随便。”之恺冷哼一声，往榻上长长躺下，“让他们说去吧。归正以卵击石这类蠢事情，我做不出来。何况，本日如此窘境，将敌军管束至此，已大伤元气了。”
之恺怔怔的点头，“不能说介怀吧……只是俄然想起，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就这么荒唐畴昔了，总感觉遗憾……”
他唇角勾起几分嘲笑来，瞧起来格外不羁，既有些枭桀，又模糊带着迟疑满志的底气。比起曾经的幼年浮滑，仿佛是多出了几分沉稳和刚毅。
之恺见势不妙，大喊一声：“撤！”
“行了行了，眼下，还是先想想要如何打发外头那些倭人吧。”严逸忧愁道，倦倦的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