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仍然将脑袋靠在她肩头,“我睡那里啊……”
之恺半眯着眼看她好一会儿,像不熟谙她似的,“如何俄然说这些?并且……你……也懂?”
芳芳晓得他的性子,此番分开都城时,他必定走得断交。此时现在,他固然说是不在乎,可她看的出来,他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特别,她晓得他和他母后豪情很好,就算甚么都舍得,也必然舍不得他的母后……
芳芳只好随他站起来。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方才回身返来,忽又想起甚么,便笑道:“话说,我们多生些孩子如何?起码……十几个吧!”
芳芳沉默半晌,点头道:“是,都城虽大,却容不下我们。”她问道:“那么,去那里?”
“哎,”他挠头笑道,“我也不是用心的。出去瞥见你们睡得那么香,不想扰了你们。本来筹算把那一桌子冷掉的饭菜替你们热一热,谁知……竟纵了火了。”
之恺立在她面前,点头笑道:“不要这么不测么,你莫非没有坚信我必然会来?”
芳芳还想再问,他却不肯说了,只叫她别想太多,反正有他在,不会有伤害。一边说着,一边揽着她往外走去,说去沙岸上转转。
他说得很当真,并不像在开打趣。芳芳没想到感觉他竟然这么喜好小孩子,心中也是动容,又感觉他说得仿佛也有点事理,因而摆荡道:“你……真的这么想?”
她便昂首看这一屋子犹未散尽的烟雾,又超出他的胳膊瞥了瞥地上那口不幸的铁锅,诘责道:“这些……但是你干的?”
之恺紧盯着她,“但是封号、功名,我也全都没有了。”
之恺怔怔的望着她眼中的炽热光芒,此时现在,竟更加果断暖和起来……
“地上很凉!”
说到“野人”,她心头俄然一警,猛地想起上午在窗前走过的人影,到底还是不放心,忙问他:“你是甚么时候来的?”
芳芳悄悄的看了他一会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却不说话。
芳芳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又抬首看他一会儿,更加猎奇的靠近了,问道:“你哭了?”
很久,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道:“芳芳,我的设法是……我们不回都城了。”
他当然不肯,仍拖着她的手,背着身子转移话题道:“好困啊,我们归去睡觉吧……”
他紧紧拥着她,低低道:“你信赖我,有我在一天,毫不让你刻苦受累……”
凉春非常见机,见状一早捂脸跑了。
“……”他考虑了半晌,还是没说,只道:“我自有体例探听。”
“你是勒迫过我大哥,或者我爹吧?”
她游移半晌,还是将人影的事说与他听了,他听罢,蹙眉沉吟半晌,也没有说甚么,不过只道:“谨慎点便是了。”
芳芳终究也忍不住笑了,“我们还觉得饭菜被野人吃了,谁知倒是你这个野人……”
芳芳狠狠点头,“没事,就是……太驰念你……”
芳芳低低的笑,低头抚弄他排泄细汗的掌心,轻声道:“还记得数年前一桩丑闻:时任巴陵提刑按察使,和巴陵大吏的夫人勾搭在一起。大吏晓得后不堪其辱,当即怒掴了他一掌。那按察使自知难逃其抨击暗害,便设法勾搭本地使臣,欲逃往西夷番邦……当然,按察使最后功败垂成,以叛逃罪被处决。”
之恺回眸望她一眼,又转首去看夜色中的茫茫大海,安静道:“我们游历名山秀水,遍访天下风景,如何?”
毕竟是袁家人,之恺也不好说,支支吾吾道:“实在……也……没……那甚么……”
芳芳大惊,“十几个?!”
“哦?”
之恺本觉得她必然会不屑的说一些近似“不打紧”“不在乎”一类的话,他也等着她只一开口,便立即低头下去吻她……但是他倒是酝酿好了情感,芳芳并没有按此出牌,却泪盈于睫,把头一下子埋入他怀里,难过道:“我晓得,都是因为我,你不得鄙人放弃这统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