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结束后,脱掉外套,又将头上簪钗拿下,头发松松垮垮搭在肩后,形神慵懒怠倦,却不走向床边,而是坐在了一张凳上,手肘抵着桌角,托腮冥思。
惊骇前路不测,惊骇此去西州会悔怨,惊骇没有执意留在凉禹,惊骇交战的那几小我出事,惊骇远在盛歌的父母有何不测……惊骇太多太多了。
“谷溪姐姐,”铃儿不忍她再说下去,“宸王子……恐怕有他的苦处。”
唐谷溪对她有愧,齐煜和林寻又何尝不是呢?当初谢铭死去,她在屋中照看林落,林寻和齐煜在门外,都未能禁止那场凶杀,眼睁睁看着谢铭被打死……
“那就是了!”唐谷溪笑道,“你啊,实乃杞人忧天,只许说这一次啊,我念在你年纪小,就不计算了,下回再说这类话,我可要活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低的抽泣声传来,只见唐谷溪的双肩颤栗着,头垂下去,两只手捂在脸上,泪水簌簌而落。夜深人静,她不想发作声来,可细碎的哭声还是从指间溜出,挡也挡不住。
“铃儿,都怪那日,我未能拦住花宁,不然,你哥哥或许就不会……”
若非这一句叩问,她恐怕也认识不到,本来本身一向在惊骇。
铃儿见她如此,又禁不住垂下泪来。
你也惊骇,不是吗?
没成想,唐谷溪却哭得更加痛彻了,她挣开铃儿的手,双手掩面埋在了桌上,胸中悲酸一齐涌上喉咙,泪水滚滚不断,将袖子全然浸湿,她本身都不晓得,有多久没有这般恸哭过了。
“铃儿,你说……”唐谷溪将手从脸上拿下,泪眼昏黄,“苏宸和林落会不会有事?他们会不会……回不来?”
铃儿咬着下唇,狠狠点头,“不会的,前次不就大胜了吗……林姐姐和宸王子那么短长,不会有事的,谷溪姐姐,你别担忧。”
铃儿看着她,眉宇间藏着一丝忧愁,点了点头。
“铃儿,我奉告你,在这路上,只要我和林寻还活着,就不会丢弃任何人。”唐谷溪一字一句说道,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不,是不会丢弃任何朋友。铃儿,你说,你算不算我们的朋友呢?”
两个身穿寝衣的女子,相坐于昏黄的灯影里,寂静无声,谁都不发一言。时候好似凝固。
“但是……我做了很多梦,梦见他……”
她有气有力说了一句,就朝盥盆处走去。一双手伸进水里,顿觉冰冷砭骨,寒意从指尖传到胸腔,又从胸腔传到脖颈,脖颈传到头部……只觉万分复苏,清爽振人。
未等她说完,唐谷溪便疾步走了过来,坐到了她的中间,定定看着她。
“唐谷溪,铃儿,快开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