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地推开木门,蜡烛已燃了大半,烛油滴下了好大一摊,我瞧了一眼床上的五婆,她睡得很安静,头发狼藉地披垂在床铺上,不再喘气、不再咳嗽,我舒了一口气,等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去镇病院,找大夫来,如何着也要把她送到病院去!
“五婆……我……去镇上叫大夫。”看着她此时的模样,我的内心有点发杵。
“阿弃啊!阿弃你别走……”五婆的眼睛仿佛已经看不清人了,她看着我方才坐下的位置,泪眼婆娑地祈求着。
“我晓得你恨我,恨我不奉告你……”五婆的脸颊上滴下一行热泪。
她一向拉着我的手絮干脆叨:“阿弃啊,你八岁那年烧柴把手烫了,我带着你下过一次山,那是你第一次去镇上,你瞥见甚么都猎奇,指着黉舍说你可不成以出来,我都不敢答复你,因为我惊骇啊……孩子,你必然内心抱怨我吧?关在山上这么多年苦了你了!你现在都不晓得,我不奉告你是因为……是因为……”
她紧拽着我的胳膊不放,嘴角颤抖地抽动了半天,好半天赋冒出了幽幽的一句话,却惊得我久久合不拢嘴来。
看着这个贫困的白叟,我的内心犹生悲惨,病成如许,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最刻骨的孤傲也就是如许了!
我去了外屋,摸索着找到了别的一只蜡烛,进了小厨房,小厨房低矮压抑,我很快找到了铁锅,涮洗洁净后,把水倒了些出来,合法我抱来门口的木料想升火的时候,却为了难!
我做饭时,关了屋里的门,或许五婆曾要唤过我,或许她求救过,但是我甚么也没听到!想到这里,我悲从中来,趴在膝盖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五婆絮干脆叨地说了好多,期间被咳嗽和胸痛折腾了好多次,她的眼泪一向无声地淌着,那眼泪就像河一样,仿佛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熊熊的火焰舔着黑黑的锅底,没过一会儿,水就开了,我找到米缸,看着缸底独一的一点米,心伤至极!我吃力地把它舀了出来,舀不了的一粒一粒拾到碗里,洗了洗,倒进了烧开的水里。
她说:“阿弃,你返来了?”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顿时找大夫来,固然我内心也晓得,到了如许的程度,估计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蜡烛的光跳动了两下,悄悄地暗淡了下去,屋里黑乎乎的,窗外连一只虫鸣也没有。沉寂无声,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和一个死人待在一个屋里,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在跟我说话,但是现在,她已经冰冷砭骨、连一声呼吸也听不到了……
话没说完,她又是一口气上不来,喘起了粗气,好久好久,她好似力量用光了,本来坐直的身子一下子靠了畴昔,还好前面是床板,我找了两件床头的衣服,给她垫上,她胸口高低起伏着,好半天,才平复了下来。
我用力摆脱开被她紧紧拽住的手:“五婆,你认错人了。”
这天黑夜里,不晓得多少个小时,我坐在地上守着那具尸身,一动不动……
“5、五婆,阿弃是谁?”我支支吾吾的问道。
“阿弃,我晓得我病了,我治不好了!你一个女孩子,你甚么也不懂,今后你如何糊口啊……阿弃啊,我这辈子甚么都没有……但是我留了一样东西给你,你必定晓得在哪儿,对吧?”
直到天涯出现了亮光,蒙蒙的晨光晖映了出去,我揉了揉生硬麻痹的腿,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睡姿安祥的五婆,排闼走了出去。
她睡得很香很沉,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
“阿谁叫阿弃的是您的孙女吗?”我迷惑地看着神情冲动的五婆。
她那双看尽人间百态,现在却饱含惭愧的眼神让我内心一阵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