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一落下,角院就掌起了烛火。今晚特地点了三盏灯,敞亮灯光下,炕上重堆叠叠堆着几匹九紫绸。
兰穗只能看着她重新睡下,合上帷帐,这才去用饭。
白子琪倒躺在车厢里,他不坐软凳,一会儿翻起来拔着车帘看内里,一会儿斜斜躺着翘起两腿打摆子,显得百无聊赖。
兰穗几近要哭了,她觉得是蜜斯的贵重金饰丢了,内心说这里只要五蜜斯,必定是她拿了,只是兰穗那里敢开口跟人家去讨要。
要不吃了饭再说吧,万一不是病,到时候姨太太又责备我大惊小怪。
柳映心机转动,俄然冒上一个玩弄她的动机,悄悄一笑,信手探进中间花盆里一棵矮松根下的玄色泥土当中,五指轻拢,很快用黏糊糊的泥土搓出一个圆球,捻起来在手内心渐渐搓。黑土粘性好,很快就滚成一颗又大又圆的玄色丸状。
施施然走了。
锋利的剪刃划过柔嫩轻浮的九紫绸,收回均匀细碎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沉寂下来的暮色里竟然非常好听,有一种能让人非常温馨宁神的感受。
兰穗看主子这么慎重,不敢游移。忙忙化进一个磁盏,花成半盏黑糊糊的糊状物,闻一闻,没甚么味儿。
柳映笑吟吟站到炕边,手里掂着阿谁黑泥球,“四姐姐是不是找这个药丸呢?”
车轮在砂石起伏、泥浆坑洼中跳荡着前行。
阿谁小小的身影,融会在浩繁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的人群里,会是个甚么样儿呢?
她一面往出走,一面在内心嘀咕,如何蜜斯看着越来越像是病了,要不要奉告姨太太呢?
柳颜两个手在被褥里慌乱地摸索着,“兰穗,兰穗快找找,很要紧的……”
熊孩子一边嘟囔着,一边蜷着身子打滚儿。
柳映一看她那姿式就明白她在找甚么,只是没想到柳颜对一颗药丸会那么在乎,这倒出乎她的不测了。
内心想,面前就真的显出阿谁小小的薄弱的影子,一张淡淡的平和的面庞,那神情仿佛在悄悄蹙眉,又仿佛不是,在淡淡地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