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圭想起了一事,心中一颤,问道:“那夜,你是真的中毒了,还是,还是你服了甚么别的毒药,为那陆尹琮要解药?”
阮惜芷侧头看陆尹琮,只见他眉头深蹙,满面阴云,大略是为这般遁藏张天阡而感到憋闷,惜芷悄声安抚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又算得了甚么了。”尹琮侧头望着惜芷,眉头轻然伸展,他的目光和顺似水,在这只要扑灭烧光的屋中,显得如夕阳下一缕和润的清流。
却说正月二十五当夜,陆尹琮和乔洛怯一前一后逃脱,张圭竟是当场扑翻在地,人事不知。张天阡扶着张圭,批示己方的兵士将对方的兵士全歼后,便带着剩下的己术兵士仓促回了不思府。当夜张圭服了药,蓦地复苏过来,想起陆尹琮已然逃脱,竟是肉痛欲绝,涕泗长流!张天阡在旁奉侍,只感觉父亲便在一顷刻间老了十岁还不止,鬓角竟暗生层层白发,他这才方知前人云“一夜白头”当真不假!
张圭见这三个后代,一个要去追陆尹琮,两个要留在这里,都是意志果断,张圭当真是肉痛如绞!贰心中想着:莫不是彼苍见我杀人太多,要灭我百口?
张庄陌道:“我要会会厓海会这帮人,会会陆尹琮,和他比比拳脚,如果敌不过他,我也吞毒药他杀好了,也不会教他们擒住来威胁你俩的!”
张天阡道:“爹,我数了数人马,我们另有五六百的兵士,我们现在便去追陆尹琮,必然能够追到!”张圭道:“你休要异想天开!万一你和他们厓海会全伙儿碰上,送了你小命如何办!”
张圭想了想,对张天阡道:“这峨眉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会轰动官府,我是朝廷官员,到时候可不好解释,我须回到多数去。陆尹琮跑了,昨夜在峨眉山上已经呈现了一个来救他的厓海会的人,说不定那人是个厓海会的排头兵。固然我不晓得那报酬何不等他们厓海会兄弟,单独一个便要救人,但他已经来了,这就申明厓海会就在这潼川府四周了!他们定会不日前来寻仇。不思,庄陌,天阡,你们也都要和我一块儿归去。”
张天阡骂了一会儿,正要歇歇,蓦地里,尹琮和惜芷只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似是喊了一句话。可这声音离他们太远,他俩浑听不清楚。这声音消弭后,尹琮道:“你听,有声音!”惜芷已然听不见尹琮说的声音,而陆尹琮却听到了远处有模糊的石子投水之声。随即,二人只听得张天阡大喊:“走,去那边!”
张天阡道:“爹,我为了您,情愿一试!就算碰上了他们全伙儿,打不过了,那我还不会跑么!”张天阡目光恳恳,张圭叹了口气,深为他这片孝诚之心打动。
却说惜芷和尹琮在苇草荡里藏好后,这张天阡又抬手试着推了一下门,这回这门一下子就翻开了,张天阡一阵奇特,但还是牵着本身的马进到了屋子中。他刚要生火,俄然发觉地上有一片方才被灭了的火堆,张天阡道:“哦,本来刚才这屋子里有人!”因而便喊道:“这屋子有仆人么?深夜来扰,实感忸捏!”可那里有人回应!
张圭一怔,很久道:“这也由得你。”尹孤玉问道:“你恨我罢?”张圭苦笑道:“我……我当然恨你!你放走了陆尹琮,我一辈子都不会谅解你!”张圭随即又叹道:“可我又恨不起来你。”他渐渐躺到床上,将脸转向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