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宴会厅,安菲特里忒的专属人鱼主子就摆着尾巴请我去坐她身边。彻夜的海后也是盛装,我从老远就瞥见她逶迤了一地的茶青色丝绒裙摆,与她茶青色的瞳人极其相称。
我又想起阿谁穿红色侍女裙的女人,她曾经对我说――“您的眼睛像清冽的溪水,珀尔修斯殿下的眼睛,是冰封的刀尖”――我不敢等闲去回想她,但是我想,如果她能够在这里,看着我一步一步登下台阶筹办驱逐海后的盛典,或许她就会看到,珀罗普斯的双眼也早已没有了温度,是比阿尔卑斯山的积雪还要冷的存在。
……
既然以珀尔修斯的身份赴宴,天然要有珀尔修斯的打扮。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自傲能够以珀尔修斯的身份呈现在任何场合。
“呵呵,我倒是很等候能一睹珀尔修斯殿下的醉态。”说这话的是伽狄鲁斯,他也返来了,就坐在斯库拉中间。右眉上那道伤口至今也没愈合,并且另有持续腐臭的迹象,这使得他半边脸都浮肿起来,看上去格外狰狞。
我也敢发誓:如果我真这么做的话,真正的珀尔修斯会把我们都揪出去卖了。
“当然。”
我不平气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几近没有多想,驾腾飞马,带着夕照的余晖回到了那边。
波塞冬是从千丈高的波浪中驾着黄金战车呈现的,这位大地的撼动者站在她面前,以一贯霸道傲慢的口气说:“跟我走吧,我的女人!”
大殿的水晶墙壁上恰好有我的倒影:银紫色长发如瀑布一样流泻到脚踝,头上仅戴了鸢尾花冠;酒红色的眼眸如陈年佳酿般意味万千,眼角旁还精美绝伦地贴了几颗小小的碎钻;身上穿的是水蓝色斜肩基同,走动起来就像浪花轻抚脚踝;左脚踝上是镶满彩钻的脚环,迈步时候就好像人鱼吟唱,叮叮咚咚,动听动听。
我信赖统统夸姣故事的结局都是王子和公主幸运的糊口在一起,但很快,我当时的父亲坦塔洛斯就把这个童话敲碎,他给我们讲了故事的后半段:海皇波塞冬很快就厌倦了他的新婚老婆,他有了新欢,是一名叫做克莱托的女人。为了能与她长相厮守,他赐赉她长生与芳华,把她糊口的陆地分裂,用几道山川圈了起来,使得那边成为一片无人能够达到的绝美大陆……
珀尔修斯拍了拍我的脑袋,小大人一榜样着脸说:“只要最优良的神才配和海皇并立,安菲特里忒不可,德墨忒尔也不可,他总有一天会晓得本身想要甚么。”
斯库拉捂着脸断断续续地哼唱太古的歌谣,两行血泪从她指缝间流出来,触目惊心。
但是,环境却越来越糟糕。
我仍然趴在母亲膝盖上,偏着头,专注地盯着珀尔修斯的侧脸。
他皱起眉头:“是的,我想她应当还不晓得你的实在身份。但是……”他欲言又止,半晌,深深凝睇着我赌咒普通说道,“不管产生甚么事,我都会毫不踌躇挡在你前面。”
“玄色蔷薇盛开的顷刻,男孩在大地的度量里熔化。他斑斓的身躯就像那朵蔷薇花,贴着大地和顺诉说着他的情话:敬爱的神啊,黑蔷薇的绝望不会把我击垮,用我的鲜血把它染红,奉告天下,我将用它亲吻你的脸颊……”
众神都前来安抚这位新任海皇:赫拉带来了奥林匹斯山最鲜美的莲雾;德墨忒尔送给弟弟鲜艳欲滴的解语花;赫斯提亚亲身下厨做了一桌子甘旨好菜;哈迪斯则给了他埋藏在地底最贵重的宝石;神王宙斯最直接,他把浩繁斑斓的女神送到哥哥的海底宫殿。
在我的影象里,珀尔修斯就像一年中开放最早的花,当我还一味沉浸于唯美的爱情故事时,他却已经提早结束了他的童年。他不再趴在母亲的膝盖上,而是坐直身子,倾耳聆听城堡外大海亘古稳定的低叹,仿佛已经从那边窥听到了海神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