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烟的声音远远传来,回身看时,才发明她竟真的钓到了一条鲫鱼。那鲫鱼固然只要巴掌大小,加上十几二十碗泉水,倒也能熬一锅鱼汤。
把本身的肉汤吃喝了个洁净的燕戈行目睹师兄碗里还是满的,不知死活地对着崖下大喊大呼,也不等师兄答复,就端起碗来喝了个洁净。
“喝点汤,别噎着!”
段非烟抱怨着,又往燕戈行碗里舀了一勺热腾腾的鱼汤。
固然穿戴蓑衣,带着斗笠,又披了一床棉被在身,从小糊口在南边的段非烟还是被冻得瑟瑟颤栗,举着鱼竿的双手已经变成两根肿胀的红萝卜。
念及此,苏婳不由苦笑,本身与那常牧风又何尝不是一种人呢。
忘川谷下有热泉,又因阵势低凹,虽已是寒冬腊月,谷内雾气仍然缥缈不散。
“苏蜜斯此话何意,莫不是成心教唆我和师弟?”
望着段非烟蹦蹦跳跳向着谷内走去的身影,苏婳摇了点头,心生一计,暗道:“现在,能让师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的,恐怕也只要这没心没肺的段女人了。”
零散的雪花缓缓落在冰面上,转刹时便已凝固。
十三楼的人毕竟还是找到忘川谷里来了,很较着,传话之人不敢进谷,更不敢靠近苏婳,因而才想到了这类体例。
苏婳柳眉轻皱,当下便放动手中的伴计,跳吊颈楼围栏,奔腾而下,朝着鸟鸣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叔叔!”
燕戈行和师兄又去白阳城外探听赵破虏的动静了,临走之前,燕戈行曾抱怨嘴里已经淡出鸟来了。为了给燕戈行一个欣喜,她才问苏婳借了鱼具,来到忘川谷外垂钓。
“幸亏阉贼只看重燕戈行身上的两份奇功,却没说也要把只会那剑法的常牧风留下!”
但是,用甚么体例才好呢?
“你!”
这位从小在澜沧盟中长大,众星拱月般的大蜜斯,固然爱憎清楚,却不晓得察言观色,有几次竟劈面萧瑟了常牧风。要说那常牧风也真是的,论长相,论武功,本身又哪点比不上这飞扬放肆的段非烟?
紧跑几步追上前来的段非烟将手中鲫鱼往苏婳面前一凑,满脸志对劲满。
她只在乎堆栈里脱手互助的阿谁白衣少年,哪另故意机去管燕戈行死活。
望着琉璃瓶中那一绺微微披发着荧光的蓝发,苏婳暗叫一声,手忙脚乱地翻开了手札。
“苏女人,苏女人,你如何在这啊?看我钓到了大鱼!”
段非烟口中叫骂着,勾上鱼饵,再次把鱼钩伸进冒着白雾的冰洞里,双手凑在嘴边哈着气。
“这下燕戈行该夸我了吧?”
莫不是真如戏文里唱的那般,男人都是有眼无珠的贱骨头。
苏婳收了手札,将琉璃瓶揣进怀里,心中策画着:“他们师兄弟二人的豪情是极好的,若把燕戈行留下,常牧风绝然不会分开。若他不走,魏九渊又怎会放他一条活路,留下一个仇家。”
忘川谷外,洛河当中。
接过酒去的常牧风没有搭话,仰开端咕咚咕咚饮了几口烈酒。
“咕咕,咕啾,咕咕啾。”
常牧风被她挖苦,也不好分辩,负气沿木桩向着岩壁下走去,走到常日练功处,气鼓鼓地练起剑来。苏婳看得通透,这位师兄看起来比燕戈行成熟慎重,实在骨子里倒更像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这也恰是他的敬爱之处。苏婳行走江湖多年,城府深重的男人们见多了,反倒对这位初出茅庐的少年青睐有加。
“段女人仿佛对燕少侠情有独钟哦。”
云雾当中,手持箫剑的常牧风时而飞上崖头,时而冲向谷底,手中箫剑虎虎生风,每一击仿佛都带着怨气。斜倚在雕栏上的苏婳面带浅笑,有那么一刻,竟看得痴了。她想,如果忘川谷里只要她和常牧风两人就好了,当时,他们要在谷内辟出两块地来,一亩种黍,一亩莳花。世人眼中,他们二人定是神仙普通的存在。遗憾的是,常牧风却只顾跟师弟争风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