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小友,头前带路。”
程煜跟上,从黎畅怀中接过伤重的小和尚,忿忿有词:“都说医者仁心,莫说是半夜半夜起来救治,就算是彻夜不眠又如何,在他们眼里,性命轻贱,还不如一方药材值钱,公众如此,那里有乱世之风。”
“你们是要救治?”少女开口问道。看着这小女人身家打扮,活像个小叫花子,也不绕圈子,张口便直说二人的企图,黎开与程煜对视之间,互换了定见,由黎开开口。
二人听完眼中都有丝不成思议的神采闪现,面前这小女人最多也不过豆蔻韶华,语气行动却有种与春秋不符的成熟,口中一个徒儿称得让人不免有些唏嘘,她这个年纪竟收了门徒?但看破着面孔,不免感觉有些疯颠,拿不准她的企图,有些踌躇。
哗啦哗啦,几粒石子滚到二人脚下,有些褴褛的广大衣衫,罩在一个齐肩高的小女人身上,她脸上有些脏兮兮,一双灵气的大眼滴溜儿乱转,掰动手指,高低打量着这对不太熟谙的人儿。
“深夜惊扰是我们不对,不好冒昧。”黎开搓搓抱麻了的手,重新换了个姿式护好怀中的小沙弥,看着他面色越来越不好,心下焦急,抬眼望向匾额,也只得感喟驰驱别处。
夜垂垂通俗,街巷清净得只听得见两人踢踏的脚步和疲累的喘气声,好不轻易一方药庐招牌跳入事前,程煜翻身垫步,就来到了门前。
“有人吗?有大夫在吗?拯救啊!”
短促但并不沉重的拍门声啪啪作响,在巷子里能传得老远,偶尔有一两盏油灯被惊醒闪动,也都几近在亮起的刹时,燃烧重归宁寂。程煜从门缝中察看,药庐内院也是如此景象,仿佛另有人小声嘀咕:“嘘,不成回声。”
“你怀里这小和尚,外伤发炎罢了,又染风寒,现在到还好说,让你再拖个把时候的,就不必然了。”少女撇撇嘴,抻着懒腰,嘴里有些嘟囔:“谨慎是功德,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思疑人家的企图初志,就是害人了。”
黎开几人达到忻州城门下时,已然披星戴月,已过宵禁城门正要落锁,与守城官兵好一阵软磨硬泡,施了银两,才被放行。因小沙弥伤势严峻,就由黎开程煜两人带着,先行救治,残剩的人找到住处再来接岗。
“我不是,但我徒儿倒是。”少女三步两步跳到近前,也不见外,望了望不省人事的小和尚:“宵禁时候,不成穿街走巷,忻州城端方森严,此时不但你敲不开任何一家医馆药铺的门,若持续驰驱,搞不好,就带着这小娃娃一同进牢中治病了。”
黎开正正神采,也晓得小沙弥的病情再不容迟误,既然求医无门,这少女倒是能说上几句大实话,便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看得程煜有些火大,正想破门,被黎开出声禁止道:“算了,程煜,我们再找别家吧。”
仿佛是瞧出黎开两人的心机,少女轻咳一声,揉揉乱叫的肚子,慎重其事说道:“施救但非无偿,我跟徒儿两天都没好好吃上一顿饱饭了,一串大子,恕不还价。”
“开儿,他们…”程煜据理力图。
“恰是,小友…但是大夫,可施良方?”
忻州四周阵势偏高,到了夜晚便风寒露重,黎开赶了一天的路还在强撑,臂膀薄弱,就连抱着小沙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他早已昏睡没了认识,连同良辰给的外袍,都一并裹在了孩子身上,不敢有涓滴懒惰。程煜仍然脚下法度如飞,一边顾着黎开,一边寻觅着医馆药铺。
程煜有些好笑:“若治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