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考虑着,渐渐红了脸颊。
七爷道:“不如穿那件翠云锦的氅衣。”
严清怡原觉得他是说别被其他女眷比下去, 愣过数息才觉悟,是别被他比下去。
“我是不想去的,”严清怡仓猝解释,“选妃跟我没干系,并且,并且我也不喜好凑阿谁热烈,”说着说着,莫名地感到心虚,低着头,目光触及七爷乌黑色暗纹锦的长袍,他的手正搭在长袍上,手指苗条,肌肤如玉。
严清怡把衣衿擦得半干,又搬过火盆放到七爷身前,叮咛道:“七爷把稳别烧了衣衿,等水渍干了就挪开。”
七爷觉得她又有感慨,笑道:“不准再哭了,再哭就变成小兔子, 兔子都是长着三瓣嘴。”扬了声, 使唤新月端来一盆热水, “我帮你绞帕子,你好生擦把脸。”
七爷悄悄“哼”一声,“那年南溪山庄桃花会,柔嘉给几位皇子选妃,皇嫂让我去跟着看看。谁晓得就有个口是心非的,劈面求着恳着说不想去,可回身就颠颠去了……看到我就跟不熟谙似的。”
严清怡哭笑不得,却莫名地感觉内心软软的,她没有绞帕子擦脸,而是别的寻了条干帕子,弯下~身擦拭七爷袍襟的水。
七爷心头热热地荡了下,柔声道:“散席后,我在门口等着你,我们一道猜灯谜。猜中的会奖一盏花灯,你看中哪盏我都给你赢来。”
跟她被子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都畴昔两天了,被子上还是如有似无一股松柏香,浅浅淡淡地缭绕在她鼻端,让她睡不安生。
脸上微带着肝火,略略有些红,而眼中却波光明灭,似嗔非嗔的,风情无穷。
严清怡所料不错,七爷恰是在酉初到了黄米胡同。
堂堂一个王爷,比得应当是文韬武略君子六艺,那里有跟女人家比边幅的?
辛姑姑忙回声“是”。
她挑了件鹅黄色夹棉袄子,腰间捏了两道褶,堪堪把腰身闪现出来,袄子底边绣着碧绿色的水草纹,罗裙是湖绿的,裙幅极宽,上面绣着两茎含苞待放的荷花并几株荷叶。
故而宫宴就是个大师闺秀争奇斗艳的处所。
不由抬眸打量畴昔。
不晓得为甚么, 严清怡俄然就想笑。
离得近了,便发觉到他身上一股松柏的香味,说不上好闻,却也不让人恶感。
七爷跟她解释,“宫宴摆在风华厅,就是正对着玉液池的那处屋舍,男客在正殿,女眷在偏殿。到时候,小郑子和辛姑姑都会在院子里候着,有事就叮咛她们。你记取,今儿席上,除了皇嫂以外,你就是职位最高的,谁的神采都不消看,即便是定王妃她们,她们辈分不如你。如果有人对你不敬,想发作就发作,即便把汤盆扣到别人头上,自有我给你顶着,嗯?”
翠云锦奇怪,即便天孙贵族家中也不见得有,穿了也白穿,可哔叽却浅显,平常略微敷裕的流派就能穿得起。
也正因为另有辛姑姑这档子事儿,以是范大档对七爷极其靠近。
及至上了马车,才讶然地问:“辛姑姑先前在宫里当过差?”
七爷点点头,“她跟司礼监的范大档都是先帝时候服侍过魏妃的,两人……很有些渊源。前几年范大档寻门路把她送出宫,就求到我这里,恰好我买了这处屋子没人照看,让她替我管着,倒是一举两得。”
严清怡投桃报李,筹算趁着宫宴这个极好的表态机遇,再给斑斓阁打打名誉。
严清怡在辛姑姑的伴随下走进风华厅的偏殿。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要清平淡淡的松柏香味满盈其间,喧闹而又温馨。
来到黄米胡同以后,她实在添置了很多衣物,每当斑斓阁进了新料子或者新模样,芸娘就会想着给她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