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比,不是他又是谁?
走在街头,看着行人来交常常,严清怡心底一片茫然。
严清怡脑筋顿时“嗡”的一声,宿世百般事情如潮流般奔涌而至。
陆安平约莫二十出头,穿件雨过天青色的直缀,中等身量, 刚正脸儿, 眉宇疏朗唇角开阔,既有文人的温文尔雅, 又模糊透出一股豪放气势。
严清怡毫无眉目。
他与罗雁回称兄道弟, 在罗家白吃白住两个月, 然后一本状纸洋洋洒洒写了四页, 将罗家害得家破人亡。
大姨父本籍江西,宿世罗雁回说陆安平是宜春人。
林栝忙取出帕子给她擦拭,“如何了,谁欺负你了?”
薛青昊闻言,镇静得语无伦次:“果然是大姨母,另有三位表兄,阿谁仕进的表姨夫来没来?也不知他们要住几天,咱家处所充足,就是没有被褥盖,我倒是能够跟表兄挤一挤。”
薛氏昂首,冷酷地瞪她一眼,忽地用力拍在桌面上……
她这般刚毅柔韧的人,要不是碰到极其难之事,怎会等闲在人前落泪。
严清怡长吸口气,“嗯,冒然跑出来,我娘也许正担忧,我得从速归去。”
严清怡抬手擦擦眼角,勉强暴露个笑,“我没事儿。”
林栝笑道:“不消耗事,来岁就能穿。”低了声音问,“你现在好受些了?”
这如何能够?
有了前车之鉴,严清怡底子不敢信赖他,眼角扫过树荫下挑着箩筐卖西瓜的几个农夫,渐渐往那边挪动。
如何能够?
林栝体味严清怡,她顶着北风在街上叫卖绢花时没哭过,她补葺房屋忙得焦头烂额时没哭过,她被李实强掳到马车上也没有哭。
两人一起紧赶慢赶地归去,见客人已经分开,空荡荡的厅堂里只薛氏一人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谁说他不会说话,明显他很会说,恰好说在她内内心。
只是此处并非说话之地,林栝摆布看看,柔声道:“前面不远有家茶社,我与店家熟悉,去那边坐坐可好?”
严清怡却好似置身冰窟,从内心往外丝丝透着寒意,没有一点温度,也找不到能够暂歇的去处。
六月的天,骄阳似火,路旁树木被太阳晒得低垂了枝叶,夏蝉无精打采地叫着“知了,知了”。
林栝道:“你稍等会儿,我马上便回。”开门出去,旋即端了盆净水返来。
严清怡转头,看到身穿绯衣,摇着象牙折扇的李实,顿时心生警戒。
记得二哥罗雁回曾说他直率豪气,数次催促他长进;父亲也曾夸他若东风沂水。
李实也看到她的泪,仓猝解释,“跟我没干系,我连根头发丝都没碰到她,我就是护送她过来,护送!”说完,收起折扇灰溜溜地走了。
林栝接过,放在桌上,顺手掂起茶壶,斟出两盅茶,“已经晌午了,先吃点东西略微垫垫,吃完后我送你归去。”
仿佛还是在罗府,她冷着脸怒斥失手打碎瓶罐的小丫环;又仿佛是在监狱,一世人围住苏氏哀哀地哭;一晃眼又是在阴沉森的柴房,满脸横肉的婆子撸起袖子一掌掴在她脸上,“再让你手贱,还敢不敢吃里扒外了?”
李实对劲地对严清怡道:“府衙的人就没有我不熟的,想找谁一句话的事儿。”
严清怡顿时想起做好的那身衣裳,开口道:“前次做的衣裳长了,转头给你改一下。”
此时人就在面前!
林栝被她粲然的笑容吸引,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移不开,眸底浓浓的是对她的情义,严清怡不敢与他对视,红着脸低了头,手指却悄悄攀在他胸前,抚在眼泪濡湿的处所。
隔着薄弱的夏衫,她能感遭到他紧实强健的肌肉,能感遭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掌心之下,乃至能感遭到他的气味与她的胶葛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