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一惊,藏在袖子下的手攥成拳头,却终是没做甚么,而是长长地感喟一口,用悲天悯人地腔调说道:“胡女人何必如此?那也是一个生灵。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滥杀无辜?”
王瞎婆嘟囔道:“谁闹了?若不是你嫌我丑,咱俩早就那啥个和叫了,谁有空和你闹?”
王瞎婆心对劲足地赞道:“大人真是好人。”想想,又弥补一句,“女人更是好人。”
二民气照不宣地一笑,画风甚是诡异啊。
胡颜用身材当着那道偷窥的视野,上前帮孔落离扣上大氅上的帽子,又帮她顺了顺袖口。
王瞎婆和孔落篱这才发觉,这院里竟然另有另一个女人。
胡颜道:“我看这院子里鸦雀全无,偏它一只小鸟蹲在树上实在孤单,便……脱手了。莫非说,此鸟与道长情意相通,是道长养的宠物?”
胡颜展颜一笑:“好。”
胡颜略一思忖,道:“应当……是这个意义。对,就是这个意义!”
“噗嗤……”胡颜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瞎婆欣喜啊,一溜烟跑到老道面前,扯着老道的衣袖,娇声道:“好哥哥,你快教教奴家啊。”
这猪头三,是哪位啊?这王瞎婆的手劲儿忒大了,这是练过铁砂掌吧?
老道一哽,点头道:“贫道怎会养只鸟?”转头,对王瞎婆道,“你随贫道来吧。”再开看向胡颜,“胡女人不如他日……”
王瞎婆气得不轻,一个高从地上蹦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胡颜,口中还骂道:“这还藏着一个小妖精!”
老道看向王瞎婆,轻叹道:“能不能不闹了?”
胡颜向后退了一步,回道:“琴瑟和鸣。就是……”
孔落篱望着老道,一副情深不寿、悲伤欲绝、缠绵悱恻的模样,绕梁三日地喊了声:“许郎……”
王瞎婆又道:“都说你有手腕,会神通。你嫌婆子丑,莫非就不会将婆子变标致吗?谁有花不想戴头上?婆子年青时,也是个爱美爱俏的人咧。”
王瞎婆瞪着老道,前一刻仿佛要和他冒死,后一刻却俄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道:“有没有天理啦!曲大人保的媒你也敢休?你是不想要命啦?!这可苦了婆子我呦,刚得了个男人,还没捂热乎,就要被砍头喽!哎呀呀,这还让不让人活喽?婆子明天就一头碰死在这儿,让着六合县的人都晓得,婆子也是纯洁节女,不睡阿谁……阿谁……对,不睡二夫!”
孔落篱的唇颤了颤,垂下眼眸,道:“许郎,你……你可有话要说?”
老道的眉毛终是皱了起来,喝道:“休要在理!”
王瞎婆收势不及,扑到了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她哎呦哎呦地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扭头就要开骂:“谁熟谙你个……”话音俄然一顿,用那双上翻的眼睛,看清楚了胡颜的模样,惊奇道,“你?!你是……”
孔落篱点了点头,攥着小药瓶,含泪要走。
胡颜闪身躲开,戏谑道:“王瞎婆,这么快就不认人了?”
胡颜转目看去,倒是吓了一跳啊!
王瞎婆一个高蹦起,跳脚道:“不!不归去!婆子那屋子春季落叶、夏天露雨、春季爬虫子、夏季冻死小我!你个老不死的,有这么处好宅子,不叫婆子来享用,谨慎婆子去曲大人那边告你!让他打你屁股着花!”
老道目光沉沉地望着王瞎婆,眼中隐有杀意活动。
王瞎婆唾了口口水,对着孔落篱骂道:“骚-货!”
胡颜点头,安然道:“我曲直大人的保护,特来此看看你们伉俪二人是否琴瑟和鸣。”
老道暴露难堪之道:“这……恐有不便。”
但见她手腕一抖,飞出一枚铜钱,直接将小鸟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