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鲟鲨体型庞大,在较窄处没法发挥,只能用肉身拖着四只浅蛟往前游去。浅蛟生性残暴,不断撕咬下大鲟鲨的血肉,导致暗河中血水翻滚,大鲟鲨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漏出深深白骨。
“老天爷啊,您老可得展开眼睛看看,这不关我们青苗村的事儿啊。您老要发威,也冲要着下河村去,他们捕的鱼比俺们村多老了去了,那才是真真儿的不法哪!”
按理来讲,曲南一要心机故意机,要皮郛有皮郛,要文采人家还是个探花郎,想在长安谋个实缺还是可行的,翩翩这厮嘴坏,获咎了权贵,因而被扔到这里,当起了县令。
“求求河伯爷放过俺们吧,俺给您老叩首了、叩首了……”
族长的一双小眼睛竟然奇异地又瞪圆了几分,然后才渐渐地规复到常态。他伸脱手,捂着心口,点点头,沙哑道:“是,大人说得是。等这边儿事了了,小老儿就请个风水先生给看看,把三饼和泉子家的主坟换个好地儿。”
“不能去!不能去!新任的县太爷正在我们村,出了这事儿,不得要咱村人的命啊!”
青苗村是一个以捕鱼为生的小村落。那些靠河用饭的渔夫们惊见大鲟鲨,无不被吓得胆战心惊,健忘呼吸为何物。待世人回过神,河边刹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这……这……这是河伯啊!”
“嘶……”曲南一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待大鲟鲨终究通过浅滩,立即抖落身上的浅蛟,并用巨尾将此中一只拍飞。剩下的三只蛟如影随形,持续残暴地撕咬着大鲟鲨的血肉。这只大鲟鲨也非常奇特,不管它如何反击,都未曾伸开大嘴与浅蛟们撕咬,只是一味地用力摆尾,试图尽快游到河岸上去。
族长睁着惊骇的眼,颤巍巍地看向将他拉起来的男人,语无伦次地颤抖道:“大大大人……你你你……我我……它……”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必定是要上奏朝廷的。如果朝廷究查下来,说他们村没有奉养好河伯爷,导致河伯爷死在了他们村的河岸上,那但是灭族的大罪啊!且不说朝廷,就是四周这些靠河用饭的村庄,就不会放过他们青苗村。这事儿,若没个细心的交代,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喽。
这时,一只苗条的手及时伸出,将族长扶了起来。
曲南一身高七尺,着蓝色衣袍,腰间系同色腰带,连块玉佩都未曾佩带。他脚蹬一双木屐,头插一根木簪,举手投足间有几分书卷的高雅、几分贩子的奸商,以及那么几分慑人的官威。
被称作大人的男人,清风朗月般勾唇一笑,抬起另一只手,随便地指了指那只大鲟鲨,说:“既然是河伯爷,又如何会等闲仙逝?河伯爷此番前来,是为了历劫。来来,大师一起脱手,将河伯爷恭送回河里,助其度过此劫,想必河伯爷必然会知恩图报,恩泽大师。”
一只通体乌黑、长约三十尺的庞大鲟鲨,沿着暗河试图游入河道。暗河中有一处浅滩,钟乳怪石将其身材刮伤,血腥味引来四只浅蛟,纷繁伸开利齿,伸出尖爪,冲着大鲟鲨游去。
曲南一见族长已经筹办带领村民们去恭送河伯,便想带着衙役们踱步分开,却俄然闻声一名村民收回一声惊呼,“啊!鬼啊!”
“河伯咋死在俺们这旮旯了?这是要遭天谴呐!”
“去!快去!格老子的,他要我们的命,他也跑不了!”
“快快,去找族长!狗剩,你去找族长,快点跑。哎,我说,你跑快点!前次你偷睡二虎家的婆娘,被二虎满村的追哇,那愣是没追上咧,你倒是拿出阿谁干劲来,从速把族长找来,就说出大事儿咧,河伯爷死在我们村咧!”
此话一出,岸边上跪着的村民们刹时变得鸦雀无声,除了来不及擦拭的鼻涕沿着嘴唇缓缓流下,全部画面已然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