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听他们争论，却没劝止，只站起家来，往灯盏那儿去，将灯罩翻开，像是那会儿承熙一样，拿签子去挑那灯芯，悄悄看了一会儿，方才将灯罩盖上了。
永宁被承安抱着，灵巧极了，不哭也不闹，眼睛看着承熙，同哥哥一样，有些猎奇。
承安没有主动将永宁递给承熙抱，他也没有开口提，只就着这姿式，逗着永宁玩儿了一会儿，方才回身同锦书说话，活像是没瞥见承安似的。
承熙跪坐一边，光照出去时，刺痛了红肿的眼睛，无认识的揉了揉，怔怔去看承安，忽的心神一颤。
“我死以后，跟谁合葬，都对不起……别的一个，就随便找个陵墓，安葬了吧，”疼痛垂垂袭来，她喉咙里乃至能感遭到那股腥甜气味，语气也断断续续起来，暗澹一笑，道：“本日身故，不知百年以后……青史如何罪我……”
承熙嘴角牵出一点儿讽刺弧度，道：“我跟他已经没甚么好说的了，坐在一起又能如何呢。”
锦书怔了一下，随即问他：“如何俄然提及这个来了。”
承安曾经接受过很多次绝望，但哪一次，都不像现在如许，令他肝肠寸断，悲伤欲绝。
承熙语气有些哽咽，语气却很果断：“能！”
“都说我跟她生的像，”锦书温声道：“没想到，你也如许感觉。”
承安看他一看，道：“被我杀了。”
“说到底，你们也没甚么深仇大恨，”她说着说着，眼泪便滚了下来：“不过是为我所累罢了。”
“没甚么，只是有些累了，想歇一歇，”锦书喘气声有些紧促，顿了顿，方才道：“南北之间的纠葛，绝非朝夕所能和缓，最有效的体例，大抵就是联婚了。”
“这些光阴以来，”门扇合上，烛光下承熙神情温和，模糊有些感慨：“母后过得好吗？”
以是她说，福嘉二字，就很好。
“哦，”承熙这才侧眼看他，语气并不比他好上多少：“楚王也来了。”
但不管是承安，还是承熙，都偶然去重新点上。
锦书亲了亲怀里永仪的小脸，也不在乎边上人看着，一样亲了亲永宁，随即便唤了嬷嬷入内，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们将两个孩子抱出去。
认识垂垂变得迟缓，将眼睛合上之前，锦书听见面前两个男人难掩哀恸的痛哭声，像是重伤野兽痛苦的哭泣。
“你是个好孩子，因为很多的启事，肩上承担了太多不该由你承担起的东西，”锦书伸手去抚摩他的脸，和顺道：“是母后做的不好，对不住你。”
先帝见她时，说“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可实际上，写那句诗的人，并不美满。
“圣上，”锦书还没说话，承安便开口了，语气安静，只是模糊有些冷酷：“您大抵忘了，她现下是我的老婆，永仪永宁，也是我的骨肉。”
当然，承安也一样。
她这平生，也很难说是顺利。
承熙心口闷痛，却也低头，悄悄应了一声。
两个乳母见他双目赤红，吓了一跳，竟也没问为甚么不是锦书出来，便屈膝退下。
到底有多悲伤，才气一夜白头？
当时候她答复他，说女孩子有福分，又有善懿之誉，就很美满，他信了。
锦书，锦书，本来只是指代手札，厥后用的久了，才模糊带了些爱侣传情之意。
“可厥后再想想，也就豁然了。”
“母后，”难言的沉寂畴昔，承熙缓缓开口，有些忐忑的道：“随我回长安去吧，好吗？”
“母后别如许讲，”承熙昂首看她，眼睛黑亮：“那些都是我本身情愿的，同你有甚么干系。”
“倒是很乖，”承熙抱着他，行动轻柔的在小襁褓上拍了拍：“也不爱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