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房的门俄然翻开,谢逐紧抿着唇从内走了出来。
谢一一怔,眼底的暗淡垂垂散去,规复了腐败,攥着贺缈的手也松了松。
他的嗓音降落而温和,带着些和顺宠溺,令贺缈有一刹时的失神,竟任由他拉下了捂着眼的手……
贺缈和谢逐本来只是站在一旁看热烈,瞥见陆珏放手的行动时,谢逐便已有所预感,及时抬手拉过贺缈,敏捷阔别了船边,只是那水花比料想的要大,还是往他们那边溅了一星半点……
玉歌也取了药来,贺缈扶了方以唯将药丸和水服下,又留了玉歌在舱房里照顾她。
他不循分地从船家那边讨来了鱼网,往水里一丢……
女孩咬牙,抬手便是一掌,少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别动。”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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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
他转头,细心地打量身边以黑布蒙眼的女孩,见她未曾受伤,才微微松了口气。
“啊。”贺缈短促地叫了一声,低下头抬手揉起了左眼。
陆珏剜了他一眼,刚要进舱房,却被他抬手拦下,“你……”
谢逐太想晓得那双异瞳的奥妙,压抑了太久掩蔽得太深,现在那答案就在面前,他便也有些失控,不依不饶地扣着贺缈的手。
贺缈瞪了他一眼。
“蜜斯!”
贺缈眼睛都揉红了还是不肯昂首,低声道,“……眼里进了水。”
谢逐负手站在船头,被身后的唤声从回想中拉扯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近乎哀告地启唇,“不要看我的眼睛。”
宁翊揉了揉眼,探了探脑袋一看,只见那鱼网里兜了一筐乌压压的水草,顿时绝望地哀嚎起来,“如何会如许?早晓得我搏命拼活捞它起来做甚么?”
“………”
宁翊风雅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那悉悉索索的声响传到女孩耳里,让她纠结了好久,终究咬着牙关,抬手解上面前的黑布,一手夺过少年手里的布条替他包扎。
贺缈走到方以唯近前问了几句, 晓得她是有些晕船,便命玉歌去舱房中取些专治晕船的药丸来。
“……是。”
谢逐又问了一遍,“世子见过?”
她也太不利了,就那么一丁点水,溅身上溅脸上溅哪儿不好,恰好溅进她的眼里。如果旁人也就算了,可她这眼里……还带了明眸。
“走开!”
少年靠着树,眯着眼打量了女孩很久,只感觉她面前遮着的那块黑布极其碍眼。因而明知女孩不想用那双异于凡人的眼睛,却还是凉凉地启唇,“你莫非眼盲么?”
贺缈低头捂着左眼,发觉到眼里的明眸已经被她移得挪了位,必必要顿时取出来。
“梦。”谢逐低垂了眼。
“不要闹了。”
陆珏在外拍了打门,“蜜斯您可有事?”
她猛地背过身,嗓音蓦地变得锋利。
贺缈嗤笑了一声。
宁翊在一旁冷嘲热讽,“公然是没吃过苦的金枝玉叶,弱不由风……”
“啊……”贺缈赶紧去拿荷包中的药丸, 递给谢逐, “你这恐怕也是晕船的前兆, 还是先吃一颗,看看能不能好转。”
贺缈始料未及,赶紧遮着眼,连连后退了几步,却仍故作平静,“我并无大碍,谢卿就退下吧。”
他实在也是公卿之子,只不过没有宣平侯府显赫。同为盛京勋贵,他陆珏是通过武举做了锦衣卫千户,一点也没靠家世。而宁翊呢?靠着家世成了盛京纨绔之首。
谢逐避而不答,“世子可曾见过陛下的异瞳?”
谢逐几近是脱口而出,贺缈倒是浑身一震,倏然停下了统统行动,只微微颤着双肩,声音飘忽而脆弱,“……不要看我的眼睛。”
“别过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贺缈抬手就要关上房门,谢逐却赶在她阖门前一个箭步进了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