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门楣显赫是不假，但这位世子的劣迹，全部盛京，那个不知那个不晓？
方以唯绝望地垂下眼。
“小女虞音，家父定远将军虞遂廷。不知姐姐府上是？”
“蜜斯，你……你消消气。”
毕竟永初帝即位以来，这春日里的百花宴只召开过两次。前两次还是奕王在位摄政之时，而自两年前女帝及笄，宫中便甚少设席接待近臣了。
若说盛京另有哪些人每日翘首以盼，希瞥见到宣平侯世子的，那必然是在各大赌坊和青楼里。
茯苓心中亦觉不忿，但倒是敢怒不敢言。
……并不是传闻中的异瞳。
她怔怔地问。
方以唯底子没心机赏花，那满眼的春光也只是让她徒增怅惘。因而便寻了最角落的桌案落座，盯着案上的金扣青瓷茶盏入迷。
那双凤眸也淡淡地看了过来，眸色幽深，像是如何也看不见底的两汪黑潭。
“甚么人？”
虞音仿佛是早就晓得了她的名号，微微有些惊奇，当真地高低打量她，“姐姐莫不是方以唯？”
方以唯苦笑。
闻言，方以唯身后的婢女茯苓叹了口气。
“茯苓……”方以唯无法地叹了口气，“我从小咏诗作赋熟读经史，不是为了做世子妃，不是为了做侯夫人，更不是为了生下嫡子秉承侯府爵位。”
宣平侯夫人看中了蜜斯的才名，老爷也成心与侯府攀亲。两边已合过八字，择谷旦传换庚帖，若无不测，这便是板上钉钉的婚事。
“臣，”方以唯顿了顿，下认识敛了面上笑意，“世子三番两次戏弄臣，本日谢大人替臣出了口恶气，以是臣……欢畅。”
方以唯别开脸，低低应了一声。
“可贵见你如此欢乐，”贺缈饶有兴趣地打趣，“朕本来觉得，你对宁翊是深恶痛绝。可本日瞧着，你仿佛……”
茯苓疾步跟在方以唯身后，不知不觉已经入了花林深处。花枝掩映处，竟有一座殿阁模糊约约暴露了檐角。
可不测……还能有甚么不测能够禁止这门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的婚事？
说罢，便转成分开。
见她独坐，一一样落单的粉衣女子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方以唯攥紧了手，十指扣进掌心，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这些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的话，现在听来还是很刺耳。
回廊尽端的廊梯之上, 两名身着青色袍衫的內侍低着头, 法度仓促走在最前面，跟在前面的一众贵女两列并行, 身侧都只带了一个侍婢随行。
方以唯定了放心神，点头，“小女方以唯，家父礼部侍郎方淮。”
她的音量并不低，园中离她们稍近点的几个贵女都听到了，也开端悄悄交头接耳，看向方以唯的眼神有些庞大。
虞音笑得古怪，话匣子竟还翻开了，“早就有所耳闻，方姐姐是名动盛京的才女。前不久又传闻姐姐已和宣平侯世子议亲，将来便是世子妃，真是要提早恭喜姐姐了……”
再加上女子未梳发髻，只用嵌玉金冠束了发，手中还拿着一沉香木折扇，清楚是明艳昳丽的天姿国色，却恰好让人感觉如同男儿般英姿飒飒。
“方……”
“蜜斯慎言。”
“不就是要嫁进侯府了吗，有甚么好对劲的！盛京第一才女和盛京第一纨绔，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陛下还在鸾台措置政务，还请各位在此处稍等半晌。”
方以唯内心很乱，直到瞥见那殿阁，才微微顿住了步子，昂首看向匾额——临水殿。
最早传出宫中重开百花宴的动静时，盛京百姓无一不感觉希奇。
被当场驳了面子，虞音自是神采丢脸，气得将手中帕子绞成一团。
都是正值及笄之年的少女，含苞待放, 娉娉袅袅。走在这临水的行廊之上, 倒是让这宫苑深深的压抑之感减了稍许。透过廊边那菱形窗格映在粼粼水面，亦是一道怡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