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骑行了半夜,将近乌鸦林,忽一人跳出林外,拦住来路叫曰:“本官分付,不与焦赞知之。我已听很多时。”六使大惊曰:“汝不守关寨而私来此。”焦赞笑曰:“本官亦且私离三关,如何反说我来?小可闻得东京最好风景,平生未睹,本日特要跟本官同走一遭。”六郎曰:“汝真恼杀我矣。此来正怕人知,汝心性又急,若到都城,必生出祸害,当时谁任其咎?作急归寨,我返来重赏于汝。”焦赞曰:“若不允我去,先到沛京,扬说本官私离三关。”九妹曰:“只一小我,哥哥便带他同去,丁宁勿使肇事便了。”六郎依九妹之言,带焦赞一同来到无佞府中。
人见令婆,拜札毕。令婆见六使,汪然泪下曰:“汝父子八人,投入中朝,于今残落,只要汝在。先帝敬我杨府,扶植第宅相待,今被谢金吾欺虐,奏毁天波楼,若不早为定汁,后日无佞宅莫得安矣。”六使曰:“母亲勿忧,待不肖密进八殿下府中商讨。我父子有死难之功,主上宁肯相忘?”令婆乃令柴太郡等相见。太郡曰:“八王若肯主张是事,决有好动静。”六使然其言。因安设焦赞在偏房居住,着府中军校戍守,勿令出去肇事。
近一更时分,焦赞尚未安息,乘月下,与军校闲走。偶颠末谢金吾门首,听得府中乐声宏亮,歌音不歇。焦赞问曰:“此是阿谁家中?风送歌音,如此清澈。”军校笑曰:“速行,休问此处。我本官正因其人要拆毁滴水天波楼,才下三关。恰是当朝宠臣谢副使府中,想必正在欢饮,乐人未散,故有此噪音也。”焦赞初未知谢金吾家,则全然无事,传闻是本官仇家,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谓军校曰:“汝二人只在内里等待,我入府中查访动静便来。”军校吓得浑身酥麻,叫苦曰:“汝生出事节,我等定遭扳连。可急转店中,咀日侵早归去,本官亦弗觉。不然,我先走去报知。”焦赞怒曰:“任汝二人去,定要依我行也。”径别了军校,闪进谢府后门而去。二军仓猝各自逃奔不题。
时焦赞初到,亦且过得。连续数日,便坐卧不住,与军校议曰:“我随本官到此,正待看汴京风景。今着人监守于我,莫若不来,犹得散诞。汝等若肯带我向城中玩耍,多买酒食相谢。”军校曰:“去且无妨,只恐你生面,被人看破,当时扳连着本官也。”赞曰:“自有方略,决不与人看破。”军校乃背了六使,开后门,与焦赞出得无佞府,大踏步望汴京而来。公然好一座城郭,有《西江月》词为证:
真宗闻奏,即宣谢金吾入,责之曰:“昔先帝遗旨,汝何独违?今夫人劾汝轻侮朝廷,该当何罪?”谢金吾奏曰:“臣非敢有馒国法,容奏其故。前日陛下以敕命旌赏杨六使,臣领敕颠末天波楼,亦上马而过,斯时君命反甚轻亵。臣等觉得相碍,正欲会同文武具奏,未敢擅进。且天波楼离无佞宅一望之地,实当南北要道,遇圣节朝贺之日,由此而过,深为不便,乞陛下毁拆其楼,使朝廷知所尊敬,千载盛事也。”金吾奏罢,真宗沉默。王钦顶风旨进奏曰:“谢金吾所陈,极当于理。且无佞宅与天波楼隔越,拆之诚便于事。”真宗曰:“卿等且退,待朕再与文武商讨。”令婆闷闷而出。
柴太郡领命辞归,见令婆,道知买嘱之事。令婆曰:“若得此楼不拆,安惜金宝为哉?只恐谢金吾不肯接管。”大郡曰:“可令亲信付之,无有不接。”令婆然之。即整备黄金四十两,玉带一围,遣人往谢府送去。公然,金吾见杨府礼品,便自心动,乃作做曰:“彼恃朝廷只在他一家罢了,本日亦识谢某乎?”知心人刘宪进曰:“既杨家伏输,谨慎于枢密,正做小我情,缓缓拆之。待朝廷意阻,若留得不动,则令婆正有贡献在后,岂不分身其美?”金吾曰:“汝言有理。”遂受下礼品。遣人于杨府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