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棺盖上的棺材钉,不知为何少了一根。
茅老道眉头紧皱,捡起墓穴里留着火星子的火把,照在棺盖上,对爷爷和身后缩到一块儿的三个庄稼汉说:“先别忙活了,这棺材给人动过手脚。你们看。”
穿过一片疏林,垂垂地瞥见山冈上林立的墓碑了,爷爷的心也一下绷了起来。
茅老道一愣,仿佛没想到爷爷会俄然发难,面有怫色,旋即转为悲惨,看着舒展的大门道:“天行有常,道法天然。我为何会呈现在这里,曾老弟为何会惹上这等事,全因射中有此机遇。老道先前阻你拆庙而不得,当今看来,却也是逆天行事,终不得成的了。”
等了有一会儿,茅老道才不紧不慢地呈现。三个庄稼汉仿佛有些避讳,都离他远远的。茅老道也不在乎,从随身背篼里拿出只小香炉点上香,给地下的丁家佳耦纳鬼香。
茅老道的火把在棺盖上一晃而过。爷爷开初没太了解,等茅老道叹了口气,伸脱手指,嘴上“一……二……三……”地数起数来时,爷爷俄然就明白过来――
爷爷只当他在打草率眼,内心不悦,但毕竟目下有求于人,也就不便发作。
又是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爷爷就忧心忡忡地去找村支书。
茅老道见爷爷心不在焉,觉得他惊骇湿尸去而复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那东西既然有思惟,今晚领教了驴蹄子的短长,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
爷爷一时也犯了难:且不说平白无端掘人宅兆是遭天谴的下作行动,就算他是果断的无神论者,不信这一套,这类事,估计也很难说动村支书派人给他。
爷爷见纸上用精致的笔法画着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体型干瘪,足尖点地,双臂微微前送,虽认不出是百鬼中的哪一类,但模糊感觉,这应当跟今晚那另一只鬼有莫大的联络。
爷爷当时也没太听出来,因为他俄然想明白一件事,一件让他脊背发凉的事――他和奶奶之前听到的所谓的拍门声,实在是湿尸在地上踮脚跳收回的声音!
三个庄稼汉问爷爷几时破土。爷爷表示他们先放下家伙事儿,踮脚冲来路望了望,没见着茅老道的身影,只好扯谎说:“再等等,破土是件倒霉事儿,得定时候来。”
爷爷没推测村支书这么好说话,见他神采有异,感觉他必定有事,不过也不敢多问,只千恩万谢地去了。当晚村长陈松年就领了三个年青庄稼汉过来。爷爷起家以酒相待,说这类粗活就不劳村长亲身脱手了,连哄带骗给他劝了归去。
乡村入夜很快。等村里人都吹灯入眠了,爷爷领着三个庄稼汉,扛了短锹和撬杆,点了几个明晃晃的火把,朝山腰坟场进发。
卷烟袅袅,看来还算顺利。茅老道又画了几道符,在坟前烧了,跟着撒了一把纸元宝,然后分给爷爷他们每人一根铜钱,让他们夹在手缝里,说是等下开棺如果碰到凶恶,就把铜钱扔进墓穴。墓主收了财礼,即便生人不请自来,大略也不会见怪下来。
他让我爷爷几个先用火把把封棺的黄蜡溶了,然后再找条能够插进铁锹边儿的缝。
爷爷这话连骂带吓,几个庄稼汉到底还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混饭吃,心中虽愁闷,倒也不敢冒昧,撸起袖子开端刨土。刨了得有三四个小时的模样,几小我累得神经都麻痹了,别说是鬼,天皇老子来了也没跑的心机了,丁家佳耦的松木棺材这才闪现了出来。
见爷爷点头,茅老道喟然道:“这是走尸。走尸分干、湿两类。干尸曾老弟应当传闻过,洋人管这叫木乃伊,咱这儿叫僵尸;湿尸,是比干尸更凶恶的邪物,因为它有思惟,构成的前提也更刻薄。只怕今晚这一只,还是只湿尸。‘点地活人尸,吊颈索命鬼’。昨今两晚的景象你也见到了,那地上的湿足迹,恰是湿尸腾跃行走,足尖鞋印留在地上的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