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何未染点了灯烛,又从柜子里取了草席出来,打了盆水擦了擦,铺到床上。李苦儿暗想,这么热的天,本来她常日里还是睡褥子的,如何睡得下去呢?
李苦儿依言爬上床,床很大,两小我睡充足了。席子凉凉的,上面垫了褥子,软软的,一点也不膈应。她睡在内里,仰躺着,薄薄的被子盖在肚子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半晌不离地望着何未染。
哗啦啦,哗啦啦,四小我交来回回七八趟,浴桶终究满了。两个丫环留下四桶热水给她们备用,便分开了。
俯下身子,伸长了胳膊掬一把水,不算冰冷,有太阳晒过的余温。一只蝌蚪在她的手心点头晃脑撞来撞去,蠢蠢的,就如许被李苦儿顺手逮住了,她感觉敬爱,并动手弯起食指欲要逗弄,尚且来不及触碰,那蠢蝌蚪竟又奸刁地从两手的裂缝中滑落到水里去了。
湖水还是清浅,边沿处能清楚瞥见湖底各色的鹅卵石,阳光洒在湖面上,熠熠生辉。李苦儿估摸着这湖水的最深处或许只堪堪盖过她的膝盖,若不是来往人多,她乃至想脱了鞋子卷起裤腿下去痛快戏耍一阵。
李苦儿点头应下,要说惊骇也不是没有,但如果与何未染在一块儿,便是刺激比担忧多。
李苦儿眉心一蹙,暗想本身明显是来问她的,如何还被反问了呢?眸子子左闲逛右闲逛,还是吱吱呜呜道:“你上回……你上回不是说,许是鬼东西偷去的么。”
李苦儿面上一热,光着屁股一溜烟窜进浴桶里,嘴上道:“家里穷,没肉吃,想胖也胖不起来呢。”
“不怕,有我在,定会把苦儿养得很敬爱。”
“哎哟那半夜半夜的,也不知哪家女人,俄然唱起《香魂》来了,凄惨痛惨的,吓得我差点儿尿裤子。”那仆人提及这事的时候还心不足悸,别人问他可否听出是谁的声音,他想了半天含含混糊地说:“我也没听清楚,那声音既不像是在你面前唱,也不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不过调子都极准,听着……听着竟有几分似程霞姝。”
李苦儿想起了那夜踩到的田螺壳,难不成绩是打这湖里来的?那边面的田螺到哪儿去了?该不会是出门漫步找不到家了吧。李苦儿如许深思着,又感觉本身的设法真是老练无聊。
下午,李苦儿在田里除草松土又浇水,累死累活地干完了农活,又要回府里扫院子。她在湖边扫落叶,看起来王妃又练过剑了,李苦儿怜悯地瞧瞧枝叶寥落的小树,不由感慨一声:好残暴……
府里有专门的浴房,男人在天井东边,女子在天井西边,内里摆满了浴桶,火线屏风,两边竹帘,将浴桶一一隔开。沐浴时候是每人两柱香的工夫,配了皂角和澡豆,还专门请了几个仆人换水,算是极好的报酬了。
“噗!!!啊……不是……太酸了……”李苦儿吃了一惊,想要粉饰便信口扯谈。
李苦儿在那第一波人里,她信了,信赖那仆人所听到的,是程霞姝的戏。至于启事,天然是何未染说的那句:“或许是唱戏的天赋被甚么鬼东西偷走了吧……”
何未染放下一头青丝,脱了衣裳也跟着坐进浴桶搓起澡豆,瞬息间,淡淡的悠香散逸开来。
李苦儿和何未染到那边的时候,浴房里没有一小我。前院的丫环还在奉养王爷王妃,她们常常会再晚一些才来。
李苦儿低着头,手里捏着颗澡豆搓肩膀,皮肤红红的,不知是水太烫,还是内心太暖。
李苦儿一件一件脱了衣裳,挂在屏风上,何未染正拆着发髻,隔着稀少的竹帘朝她瞧了眼,道:“苦儿还需吃胖些才好。”
“只剩两个时候了,快来睡吧。”
他最后半句话一出,本是信了一半的人当即又不信了,以为他是想借着程霞姝的传言挑衅是非,未免无聊了些。但即便如许,事情还是传开了,就算只当作新奇的奇文,于没有波澜的糊口来讲,也是有嚼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