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家,隔壁刘叔已经在院子里备牛车了。他家有一头黄牛,常是犁地之用,偶然候也会上了缰绳拉牛车。
她内心各式纠结,还是提着食盒一起探听着找到了花翎班。程霞姝天然是在的,却坐于窗边单独喝着闷酒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郁郁寡欢。她醉了,醉态尽显,眼神迷离,双颊绯红,说话的声音也是飘的,但她仿佛还是记得李苦儿的,说要请她喝酒。李苦儿难堪死了,她感觉程霞姝必然是醉得狠了,不然那里会要请她如许一看就是与酒无缘的小女人喝酒。
七月半眨眼便到了,李苦儿折了一大箩纸银锭,眼睛都要花了。按着净水镇的风俗,七月半鬼门开,这一日,白日要祭奠先祖,夜里则不宜出门。
“哎,等等。”李苦儿顿住身形转过甚,又听何未染道:“今晚我们一起去稻川放河灯吧。”
两人商定好,李苦儿便撑着伞归去了,雨已经比前几天小了很多,也算是老天开眼,晓得这一日百姓们要燃烛焚香烧纸钱。
“乖。那便说定了,吃完晚餐,我们便解缆。”
这就对上了,这就对上了呀!李苦儿终究能够肯定,昨夜本身并不是做梦,只不知为何,那事前后的影象倒是空缺的。
日子持续安静地过着,暑热垂垂撤退,老天爷已经变了脸,三天两端滂湃的大雨异化着些许的寒气,传闻镇上很多人得了风寒,让茅大夫忙得焦头烂额。李苦儿倒好好的,只是看着大雨下个不断,也不爱往外跑,除了王府洒扫和下田干活,便是呆在家中折纸银锭。七月半要到了,她要折很多很多纸银锭,烧给爹娘和李家先祖,好让他们在阳间过得豪阔一些。李家人丁薄弱,到李苦儿这代只剩她一个,论起旁的亲戚便远了,她也不熟谙,归正年年都只要她一个来烧纸,也不见别人。
阿初端走了供老王爷享用的田螺老鸭煲,何未染又特地伶仃炒了一颗没有剪尾的田螺,取先前留下的鸭汤一同又炖了半个时候。这汤汁泛着乳白的色彩,洁净,除了那颗田螺,看不见任何配料。何未染用竹筷将田螺夹出丢弃,李苦儿却重视到,那田螺是空的,内里甚么都没有了。她问何未染:“田螺肉去那里了?”何未染说:“熔化了呀。”李苦儿起先是不信的,拿了勺子在汤里翻找半天,确切是找不着田螺肉。她又问何未染:“田螺肉如何会化呢?”何未染直言不讳:“因为那本就不是田螺肉,而是程霞姝唱戏的天赋,统统不过是螺女的把戏罢了。”
“晓得了晓得了!我把碗洗了就来!招子,你快把东西搬车上去。”
两家的坟在郊野,挺远的,实在净水镇上的人,身后大多会葬在那边的坟山上,因为曾有位德高望重的道人来看过,说那边的风水好,作为阴宅可福延子孙。但要问这是不是真的,也没人感受得出。
“如何,怕了?”何未染笑着揉了揉李苦儿的脑袋,道:“与我一起也怕么?在湘城,每逢七月半早晨,百姓们都会去河边放河灯,超度水中亡魂。你看,这里有这里的风俗,那边有那边的风俗,不都是对的,但若说哪个错了,也不尽然。撞鬼,抑或是超度亡魂,都需具有很多前提,也不是大家都能做到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牛车走了半个多时候,终究到了,此时山下已栓了好些马车牛车,乡里乡亲到了很多了,大伙儿也不怕有谁来偷马偷牛,这么多先人看着,哪个小贼有那胆量,也不怕自家大人在地下蒙羞?
朝晨,扫完了天井,吃好了早餐,她与何未染说了一声,便筹算回家拿东西与隔壁刘家一起去上坟。五年来做这些大事,便是跟着隔壁家刘家婶子学,两家世代是邻居,就连先人的坟头都是挨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