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青菜不错啊。”
“不晚不晚,分开饭还要好些时候呢。对了,今儿个后厨要来新人了,传闻是王爷重金请来的,今后专门做王爷王妃的一日三餐,可牛气了。”
当时候的女人生孩子都跟走了一遭鬼门关似的,李苦儿的娘在鬼门关的边上绕了整整四年关于还是一脚跨了出来。李苦儿才刚能把话讲清楚就没了娘,洗衣做饭缝衣裳,人家女儿七八岁才会干的活她四五岁就去学了起来。她爹也不是甚么好命的,一个镇上替人写手札的先生,理应是个好端端的安稳活儿,不料某日摊子背面那二层小馆子上闹架,不知哪个缺心眼儿的丢了一酒坛子出来。李先生被砸了个正正铛铛,一下子有救过来,也便这么轻而易举地去了。
说来她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透辟,远近乡里才几家媳妇是没嫁奁的,那些没嫁奁的女人开初或许还凭着夫君的心疼过上两年好日子,到了背面男人变心婆婆冷眼都是白白给人产业牛做马还挨打的命,惨绝人寰哪不幸催的……何况她自个儿还是个没爹没娘的,本来就有很多人背后里说她克父克母命太硬,这要嫁好人家,可就难上加难了。
“六月六,晒红绿,不怕虫咬不怕蛀。”
“哟!苦儿来啦。”这保护小哥儿叫赵二,专职看管后门,因为日日见面,即便想不熟也难。
现在李苦儿也是十五岁的大女人了,虽说五年来扫地卖菜是赚了些,却也只够温饱,别说买块花布找临街吕裁缝做套新衣,就是想偶尔吃口肉还要这儿省那儿抠,日子过得是相称宽裕。压箱底的小盒子里藏着这些年攒下来的碎银子,可数来数去也凑不出个完整的银元宝。李苦儿一口大气叹得毫无形象可言:“作孽啊二十岁之前是嫁不出去了,但二十岁今后就更难嫁了啊。”
又值农历六月初六,恰是一年一度的晒伏节。这一天,骄阳高照,阳光炽热,经历过冬寒春凉另有初夏的梅雨气候以后,家家户户翻箱倒柜,拨弄出各色衣被,晾在自家天井里曝晒。传说这天晒衣衣不蛀,曝书书不蠹,说是真的,这话的确显得太满,但要说是假的,却也真不是没有事理,论起这此中的真真假假,也没几个能说清道明的。
再想也是白搭,李苦儿起家出门,提着小篮子,拿着割菜刀,繁忙在绿色的郊野上。这块田离家不远,当时因为娘亲病重爹爹又是替人写手札的,家里没人种田,荒了好些年,直到李苦儿成了遗孤,才又将这分实在说不上大的地步用起来。前几批撒下的菜籽这会儿已经长成了,绿得特别都雅,一眼就晓得鲜嫩好吃。李苦儿一边割菜一边还想着如何才时令流开支多存点钱,本身上个月才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也长大了,是不是该向管家爷讨些更高薪的活儿干?但是干甚么好呢?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以是然来,一不留意菜篮子都要装满了。
那仆人家的女人却似是表情极好,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用竹掸子拍打棉被,噗噗噗地扬了漫天的灰尘,又呛得她将小曲儿噎了归去。
“诶?苦儿啊,我看你下午还是别走了。”赵二扯住李苦儿的胳膊,话头很多。
“如许啊……哦。”李苦儿想着这新来的厨娘跟本身也没甚么干系,家仆还分三六九等,这位重金请来的厨娘和本身这自发奉上门的扫洒丫环的确是云泥之别,八竿子打不着的。想到这儿,李苦儿也没了猎奇心,重又提了提篮子便筹算跨入门内。
李苦儿不明白了,便问:“为甚么?本日管家爷给我放假了呀。”
李苦儿才十岁就已经晓得要给本身挣一笔嫁奁钱,见面前这可贵的好机遇,天然不会错过。招工头日便排了乔王府门口的长龙队。本来嘛,年纪太小又是女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王府也不缺如许一个下人,何如李苦儿别的不精就是小嘴儿一张能把故事说得特别活泼,这或许也是文明人的后代遗传,嘴巴聪明,愣是将本身那一点悲苦出身造得能够写到戏里去,叫闻者悲伤叫见者堕泪,再加上她本也长了一张纯善可儿颇通灵气的面孔,管家爷立即将她定下当王府后园子的扫洒丫环,春夏一日迟早二扫,秋冬一日早中晚三扫,常日家里种出些个甚么菜也能够直接卖到后厨去,日积月累下来,也能攒很多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