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本日我不必去扫院子,管家爷说巳时送点儿菜去就成,这会儿还早呢。”李苦儿内心特别欢畅,小小一个晒伏节,那乔王府的老管家竟给她放了假。不过也是,又不是漫天落叶的秋冬骨气,院子一会儿不扫都不成。
“还没,恐怕得下午才气到。听许妈说这返来的是个厨娘,也不晓得叫甚么。”
“明天的青菜不错啊。”
现在李苦儿也是十五岁的大女人了,虽说五年来扫地卖菜是赚了些,却也只够温饱,别说买块花布找临街吕裁缝做套新衣,就是想偶尔吃口肉还要这儿省那儿抠,日子过得是相称宽裕。压箱底的小盒子里藏着这些年攒下来的碎银子,可数来数去也凑不出个完整的银元宝。李苦儿一口大气叹得毫无形象可言:“作孽啊二十岁之前是嫁不出去了,但二十岁今后就更难嫁了啊。”
都说贫民家的孩子要取贱名才气好赡养,李苦儿的双亲也遵守了这个理儿,给自家娃娃起了这么个名字。没想到苦儿苦儿,四岁丧母九岁丧父,倒真是苦了百口。
“六月六,晒红绿,不怕虫咬不怕蛀。”
李苦儿不明白了,便问:“为甚么?本日管家爷给我放假了呀。”
“哟!苦儿来啦。”这保护小哥儿叫赵二,专职看管后门,因为日日见面,即便想不熟也难。
苦儿最喜好听人夸,不管是夸菜还是夸人,大要不动声色内心却能乐好久:“哪天不是如许。赵二哥,我没送晚吧?”
李苦儿从速停动手上的活儿,再割下去明天就没菜卖了。回家打井水洗好菜,眼看时候也差未几了,便提篮子赶往乔王府。
“苦儿,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去乔老王爷家做活儿?”说话的是隔壁刘家婶子,这会儿正搭着竹架子,家里衣物多,都没地儿。
就此,李苦儿守着这一屋一院一分薄田,另有他爹的死换来的丁点儿赔命钱过上了孤苦伶仃白日也要锁大门的苦楚日子,但坐吃总要山空,一分田也实在不敷自给,不出一年,李苦儿便将那点儿银子花净了。幸而当年净水镇上迁来一个老王爷,传闻是当今圣上的三叔,年纪大了,看上了这处所要保养天年,便买下了青邱巷东口那一大片地,盖了座现在看来还是全灵溪县第一豪华的乔王府。这乔老王爷脱手豪气豪阔寻求吃苦那都是皇家血液里的劣根性,幸而心眼儿还是好的,除了自个儿带的一帮子家生仆人,还在镇上雇了十几名长工,也不要求签卖身契,甚么时候不想干了,提早三个月向仆人家请辞便好,来去自在。
李苦儿下午还筹办回家收衣裳翻地呢。犹疑半晌,想说本来也沾不着干系,再者就算沾得着干系也没需求巴巴地驱逐她入府啊,太造作了。可再一深思,这天不早了,再跟这赵二哥唠下去准得误了送菜的时候,只得对付了一句:“全听你的,就这么招吧。”说完便往王府后厨去了。
又值农历六月初六,恰是一年一度的晒伏节。这一天,骄阳高照,阳光炽热,经历过冬寒春凉另有初夏的梅雨气候以后,家家户户翻箱倒柜,拨弄出各色衣被,晾在自家天井里曝晒。传说这天晒衣衣不蛀,曝书书不蠹,说是真的,这话的确显得太满,但要说是假的,却也真不是没有事理,论起这此中的真真假假,也没几个能说清道明的。
“诶?苦儿啊,我看你下午还是别走了。”赵二扯住李苦儿的胳膊,话头很多。
“不晚不晚,分开饭还要好些时候呢。对了,今儿个后厨要来新人了,传闻是王爷重金请来的,今后专门做王爷王妃的一日三餐,可牛气了。”
李苦儿才十岁就已经晓得要给本身挣一笔嫁奁钱,见面前这可贵的好机遇,天然不会错过。招工头日便排了乔王府门口的长龙队。本来嘛,年纪太小又是女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王府也不缺如许一个下人,何如李苦儿别的不精就是小嘴儿一张能把故事说得特别活泼,这或许也是文明人的后代遗传,嘴巴聪明,愣是将本身那一点悲苦出身造得能够写到戏里去,叫闻者悲伤叫见者堕泪,再加上她本也长了一张纯善可儿颇通灵气的面孔,管家爷立即将她定下当王府后园子的扫洒丫环,春夏一日迟早二扫,秋冬一日早中晚三扫,常日家里种出些个甚么菜也能够直接卖到后厨去,日积月累下来,也能攒很多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