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母的情感非常冲动,但是何未染对这份必死的决计却不觉得然,她晓得,如何让牛母放弃这个动机。
那一头,老板娘渐渐展开了眼。她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而跌倒,看看面前的何未染和李苦儿,看看身边的小牛犊,又看看四周,苍茫之色尽显。
“好了,我们出去吧。”何未染这么说,李苦儿赶紧跟畴昔,一步踏出,竟已是在街角。天光正亮,街上甚么人也没有,各家各户门窗紧闭,毫无人息。前面不远处便是董老板的家,此时关着门。何未染对李苦儿道:“苦儿,我们去那户人家化缘吧。”
“啊?好吧,也是,刚才她问我们是谁的时候,我都不晓得说甚么好了。那我们现在如何做?”
小牛犊也不再靠近于她,相反,仿佛惊骇极了,渐渐地退到了牛棚最里边的角落里。
“非得去他梦里问么?”
何未染手上的乌木拄杖再次低吟起来,伴跟着肉眼可查的颤抖,让何未染枯瘦的手几乎节制不住。草房中,董老板听到了动静,他放下刀,敏捷走到门口,见是两个和尚,马上心生畏敬,戾气全无,抹了脸上的血,道:“家里的牛病死了,只要宰了,污了两位徒弟的眼,真是罪恶。”
李苦儿惊骇了,牙齿忍不住颤抖。何未染手上的拄杖也开端嗡嗡鸣响,就仿佛在抽泣一样。何未染起家,往地上敲了敲拄杖,遏止了它的悲鸣。李苦儿也跟着起家,两人到了草房门前,自门缝望出来,屋内暗淡,只一束光自西墙残破的木窗栏射入,照亮一地的赤色。李苦儿瞪大了眼睛,身材都颤了起来。那是一地的黄牛碎尸,有前蹄,有后腿,有脏器,另有身上各个部位的肉块,血淋淋的。再往里看,北面的台子上,董老板正光着膀子剁牛脊骨,他浑身都是血,面上有暴戾之色。而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两张牛皮,连着牛头,一大一小,恰是牛母和牛子……
牛母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把拂子递于何未染,而后眼睛一闭,垂垂地,一团黄色光晕自她眉心飞出,钻入到拂子里。李苦儿看那棕毛的拂子,恰是先前买肉时,老板娘用来摈除苍蝇的那把,看来这物件看着普浅显通,却不是个凡物。这一下,牛母的灵魂该是附在拂子上了吧。
李苦儿站起来,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嘴上还说着:“本来董老板是梦见本身在家里的,我做恶梦的时候,是在烟笼湖边吃凉粉呢。”
李苦儿一脸扭曲,看老衲人沟壑纵横一把白髯的面孔,那里另有何未染仙颜的模样。
何未染和李苦儿坐在院中的竹椅上,四周打量。猪圈的猪还在,牛棚里的小牛犊已经不见了。她们又看向西边草房。那草房门扉半掩,有嘭嘭嘭仿佛是剁东西的声音。血水从屋子里流出,就像一条蜿蜒的红色溪流,带着浓厚的腥味。
“呃……嗯,呵呵,是有何姐姐。”她不敢再持续这话题,差点儿又要说漏嘴了,含含混糊一句话带过,转而道:“哎呀,那董老板在哪儿呢?我们出去看看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也对嗷……”李苦儿话是这么说,可内心在想:何姐姐本来就是妖怪呀。正深思间,她忽觉一阵困乏,怠倦地转眼一瞧,但见何未染正拿着把扇子慢悠悠地朝她扇着。神智垂垂恍惚,李苦儿困得几近睁不开眼睛,禁不住地往何未染身上倒去……
老板娘从没传闻过甚么虚无山,但看老衲人慈眉善目颇具佛态,也不敢质疑,将二人让进屋,说先坐下歇脚,这就去备饭。
何未染见牛母戾气减退,会心而笑,道:“你如故意放下仇怨,我便帮你一把。只不知牛母你是否信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