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春祭，诸座皆为君子栋梁，容卿鄙人，为诸位献上一舞扫兴吧。”
我不觉湿了眼眶，边塞古城城墙班驳染血，那朝阳一寸寸落下，映出赤色傍晚。
鼓声越焦炙促，白少棠身形越来越快，琴声随之缠绕而上，跟着鼓声一起，奏得民气跳缓慢。
“弹琴不过是帮个忙罢了，没有帮手却夺了你名额的事理。”陛下挥了挥手道，“朕也想听听被孤山居士夸过的琴艺。”
她这话说得太较着，句句都是暗指我在宫宴上呈现这件事于理分歧，我如坐针毡，仓猝说道：“这世上的人不管谁出错，都违逆不了律法，但法理不过乎情面。臣感念陛下恩德，能辨清是非吵嘴，在还臣明净之前体恤臣的身子，将臣禁足于宫中疗养，陛下仁善，堪比观音佛陀！”
是仙是人，君子之心，但是真的如玉冰冷？
听到这话，世人都有了感喟之声。
我呆呆地盯着他，直到有人推了我一把，随后便有一张字条落到了我手里，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才想起来沈夜献舞的启事。
说完，白少棠腰身一转，水袖猛地击出，音落时，手中挽出一朵花形。世人鼓掌，沈夜垂首低眉，眼观鼻，鼻观心，面色不改地拨响了第一根弦。
他侧身而过，踏板之声合着琴声，仿佛踏在民气之上。
宫宴的大殿是特地设想过的，早在建立之初，设想的人就考虑过舞台的结果，特地在舞台上方设想了天窗。此时全部大殿都暗下来，只要陛下身侧还掌着灯，月光从天窗倾泻而入，落到舞台两人身上。
他开初的行动极慢，每一次甩袖伐鼓，都带着厚重之音，琴音随之而上，听不出是甚么曲子，却带了几分厚重沉凝，让人想起大漠黄沙连绵天涯，朝阳逐步升起，落在边塞古城班驳的城墙之上。
一声巨响，鼓声戛但是止，琴声却未止歇，白少棠跪地折腰，琴声环绕，仿佛缠绵情歌，一寸寸进入民气间。而白少棠跪地折腰的姿式，似如少女被践于千军万马脚下，让人唏嘘。
陛下言出时全场一片惊诧。孤山居士的琴艺在大楚可说是登峰造极，他平生极其傲气，从未听他夸过谁。一听陛下的话，世民气里立即难耐起来，连我都忍不住转头看了沈夜一眼。沈夜面色稳定，站起来躬身道：“那鄙人献丑了。”
说完，沈夜走向了殿后，从殿后登上了舞台。他走到舞台中心，九面鼓已经环抱白少棠立好，宫人给白少棠捧上了带着水袖的长袍。白少棠抿了抿嘴，没多说甚么。沈夜席地而坐，将琴放到身前，拨弄了琴弦几下，昂首看向白少棠问：“白少将要甚么曲子？”
水袖鼓励，求的就是矫捷柔嫩、柔中带刚，如此才气彰显出舞者身材美好工致。但是白少棠的鼓励极其不普通，他撇开了水袖鼓励中美好的姿式，身姿固然保持了鼓励中要求的矫捷，却带着杀伐之气。
他举杯的幅度很大，刚好挡住了我的视野，我不由得有些愁闷。他却转头看我，那仿佛玉琢普通淡然的面庞上无喜无悲，只悄悄地说了句：“干。”
听鼓弹琴，对琴艺要求格外高，有现成能跟上的曲子还好，如果没有，那几近就是当场谱曲，我瞧着两人之间分歧平常的氛围，心跳竟也快了几分。
“嗯。”我点了点头。沈夜低眉垂眼，持续说道：“左排第三个位置，就是上官云，右排第七十四个位置，是上官林。”
说着，屋里熄了烛火，只听得“咔嚓”之声。世人骇怪，却见沈夜立于舞台之上，有月光一寸寸地落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