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阿音大笑,“看来我还是欠他的,都筹算走了,还要为我操心,这情面想来极大,若不然,陆至公子如何能忍耐。”
乌篷外斜靠着一名女子,长发如丝,逶入江水,女子全不在乎,只是不时得弹拨着一把陈腐的四弦琵琶,几点零琐细音,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仿佛她只是为了听一点声响,既不娱人,也不娱己。
紫金庄大门敞开,热烈不凡,大红灯笼一向从门外的青石板道挂到澹宁堂。
“她便拜托于你了。”
远处小山亭倚着那名抱琵琶的女子,望着回廊下仓促忙忙的仆妇,花厅前来来去去的来宾,不时拨弄几下丝弦。
“农户已经毁于大火,这是方夫人的陪嫁,固然也剩不了甚么,但毕竟是你的东西。”
“这……”婢女忙道:“夫人还请针娘为女人裁了新衣,女人……”
孟介回禀道:“是,宋振几月前便遣人去了明州修建王府,乃至动用了琼州的船队,自云滇运送木料,圣上还赐了景州的官窑御砖。部属已经叮咛,务必低调行事。”
江枫渔火,寒山寺外,半夜的钟声穿过惊虹渡的荻花,浑厚而婉转。秋已将尽,冷风瑟瑟,江心唯有一艘小舟,舟头红炉燃着微微地炭火,袅起缕缕的酒香。
“范如英走的时候,交给了我这个。”陆源不知何时现身,递来一张旧纸。
他劈面的青年自斟了一杯酒,微微泛唇一笑,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是常事么。”
阿音瞥了眼那张纸,上面画朱盖印,倒是一张地契。
“不必管她。”他仿佛想到方才那女人便感觉头疼,便问道:“明州那边,安排下去了吗?”
陆源道:“你想走,天然随时能够走。”
陆源冷冷看着她。
“呵呵。”阿音嘲笑,又道:“你呢?我不记得陆至公子是善心人,会是收留我这个风尘女子的美意人。”
陆源沉默半晌,道:“能够他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你。”
叶临哈哈笑道:“紫金庄本日有烈火烹油之盛,叶某也只是趋炎附势而来,淡泊名利又不能当饭吃。”
孟介便又道:“那京中……”
阿音便又笑道:“紫金庄跟随郑昭十余年,此番安定西川亦功绩不小,现在论功行赏,却只得了一个小小的国公。我可还记得姑苏城破那一日,血流成河,啧啧啧,那血腥味,闻了三年,却还是令人恶心。”
紫金庄有江南金库之名,暮年乱世,乱王周安设想庄主陆明山,欲借十万黄金作军饷,陆明山将计就计,融了藏金,铸一口庞大的金锅,将周安煮了,连着锅赠与当时还是秦王的当明天子。
陆源摇了点头:“庄中人手折损太多,现在朝廷初定,诸多变动,不宜惹人谛视,让赵掌柜还是好好做他的买卖便是。”
天凉夜也更长。
中年文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阿音便又不说话了,弦音又起。
叶临便嘻嘻哈哈道:“不劳世子,叶某本身会走。”话毕,扬长而去。
那婢女觉得她未曾听清,又反复了一遍。
低头便又拨弄起琴弦来,却终究成了曲调,本来有几分悲惨之意。
阿音终究几不成见地皱了皱眉。
阿音又跳回了亭中,还是面冷如霜,翘起脚在雕栏上到处一坐,靠着廊柱,弹拨几下琴,望着天空。
“铮——”不等陆源的侍从行动,一声弦音,阿音站起家,目无旁人般从二人身侧走过。
两人边说边拜别。
昨日,那道封功的圣旨进了紫金山庄的大门,本日,便有无数高朋上门恭贺。
“叶临。”亭外现身一华服青年,与那夜那散淡的模样颇不不异。
此人却有几分厚面皮,分毫没有在乎她的冷酷,还是笑道:“莫非留在此处便有兴趣了?”